宝香园内早一片混乱不安,郭琳尽了全力,却仍旧无法救出紫涵,惶急之下,忙忙的急赶往钱府,半路之上,正巧遇着领了人急急赶来的钱来银。
钱来银听说人已被官差带走,不由呆立当场,细细思量片刻,又领了众人回转,只吩咐蔡二梅等带了贵重礼物连夜赶往京兆尹府衙。
拂晓时分,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因案情重大,人已被押送天牢。
钱来银虽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便让众人散去,先休息片刻,一切只待天亮了再从长计议。
蔡二梅却最是心急,撇了众人,独自赶往天牢。
大家几乎一夜未眠,天刚一亮,便纷纷四处打探。
钱来银也自是心焦,勉强喝了口水,却忽然听见前院有人喧哗,忙急急的步出屋门,迎头却见蔡二梅抱了一个人一脸的泪痕交加。
钱来银忙迎上前去,却只见一女子浑身血污,面容尽毁,竟看不出一点原先的模样。
“二梅所抱何人?”钱来银急问道。
“老大······”一向粗鲁的蔡二梅竟呜咽了起来,“是,是紫儿少主子啊!”
钱来银无比震惊,“你说这个人是紫儿,怎么可能?!”
“我开,开始也,不相信的,”蔡二梅摸了一把泪,“可这是今天,今天一早,天牢里的人扔出来,扔出来的,说是昨天宝香园内杀人的女子,因在天牢中又与她人械斗,被打死了·······呜呜呜,怎么,怎么会这样?”
郭琳正从院外赶来,听到哭声赶忙上前,一见地上尸身,登时一愣,“这女子是谁?怎么穿着紫儿少主昨晚登台演出时的戏服?”
钱来银一听再无疑问,俯身接过尸身,仔细勘察片刻,虽是见惯了生死,亦不禁落下泪来。
“紫儿生前不知受了多少酷刑,骨头竟被人寸寸捏断,全身上下更是无一处完好!”
郭琳听得躺在地上这死状极惨的女子竟是紫儿,吓得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这怎么可能?昨天少主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打趣说要自己赶紧娶个美貌的夫郎,怎么今天就这样被人虐打而死?
“这帮畜生,我和她们拼了。”蔡二梅捡起根棍子就往门外冲去,却被钱来银一把拉住,“二梅站住!我们绝不能让那些作践了紫儿的人逍遥法外。你这样冲出去,有什么用?能救得了紫儿醒转吗?”
蔡二梅呆立半晌,扔了棍子,抱起紫涵,大哭不止。
天全亮了,钱府到处白花铺地,幔帐围墙,又命人买来厚厚的棺材一袭,装殓了已是面目全非的紫儿。
让众人抬起紫涵灵柩,又请人去戏班中雇来戏子令他们演唱《化蝶》和《天仙配》中的经典曲目。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看到这么多人抬了灵柩,一边哀泣阵阵,另一边却鼓乐齐鸣,不由大是奇怪,纷纷前来打听,待听得,灵柩中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这两出经典曲目的作者,宝香园总管夏紫儿,同时也就是天仙配中的董永。
众人不由大惊,更有亲历盛会者,说起那董永,不但人长得俊俏无比,且满腹才华,又想起昨晚瑶华公子演出结束后的惨剧,便猜想这紫儿总管定是和瑶华公子日久生情,眼见的瑶华公子受辱,不忿之下才会失手伤了那赵得意,瑶华公子与那夏总管,倒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却谁料想一个风华绝代,一个惊采绝艳,竟薄命如斯!
众人唏嘘不止,尾随灵柩之人也越来越多。
闹哄哄的大街上,很快就集合了一支相当壮观的队伍,男女老少,挑担的卖水的,各色人等拖拉了老长,迤逦着向大理寺府衙而去。
天刚刚大亮,大理寺外一片静寂。
大理寺卿阮冰如正和夫郎亲热缠绵,忽听外面雷声爆响,震耳欲聋,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房门外随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人,外面来了一大群人······”
“什么人大胆,竟敢擂响那震天鼓?”和夫郎刚刚入了巷道却被不知趣的人给穷搅活了的阮冰如一肚子的火气,那震天鼓岂可轻易擂响,没有天大的冤情决不可妄动震天鼓,且凡擂响震天鼓之人若非朝廷命官,则必要先受那滚钉板之刑,还要受那三刀六洞之苦,以明其心志之坚、冤情之大,自己做大理寺卿这数年来,还从未有人擂过这架大鼓。
“大人还是快出来看看吧,时间长了怕会出乱子。”外面的人声音很是惊慌。
阮冰如脸色铁青的从夫郎的身上爬起来,急急的套上官袍,回头看到夫郎粉面桃腮,脸红如潮,又不舍的掐了一把夫郎丰腴的大腿,“宝贝,再睡会儿,为妻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打着哈欠走出屋门,阮冰如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这是什么状况?有挑担的、卖枣的贩夫走卒,也有手摇折扇、头戴儒巾的书生秀才,更有黑压压、杀气腾腾的军人样的女子!
阮冰如强自镇定的咳嗽了声,人群停止了喧闹,从中间空出一条路来,八个满脸悲戚的女子抬了棺材走上前来,轻轻放下棺材,扑身跪倒。随之,一个身穿皂色外衣的冷厉女子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