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觅在家里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不想让自己夫君看出自己是担心的,是心痛的,是害怕的。这下在秦楼这里,被他一凶,这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秦楼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就像是将整张脸埋在雨里头一般,这身子又清瘦得很,足足比她矮了一个多头。这寒风从外头回廊里灌进来,屋内桌子上的宣纸飞了起来。
秦楼终究是心头一软,将自己肩头披着的披风取下来,罩住这哭得颤抖的人。饶是她太娇小了些,这墨色的披风,在她肩头,一直垂到地上来好长一截。
“那……那这药粉是真的能抑制伤口么?”
苏觅仰着头,这密卷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大颗大颗的,这小巧的鼻子也哭得通红,桃唇有些干裂。秦楼站在这回廊上,看着自己跟前儿这一袭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是感觉和其他的女子不同:“那你觉得呢?”
“那为什么,对他不管用?”
“我又不是郎中,我怎么知道!”秦楼眉心始终拧着,这薄唇间的字有些怒气。
“那……那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苏觅本就单纯,不知道,秦楼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只有再给你一瓶药试试了,若是还没效果,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秦楼道完,又拿出一个药瓶来,这药瓶依旧通透精致。
“不用了!”苏觅一双褐色的水眸,盯着这药瓶,她知道这药对自己男人来说,是没用了。
道完,苏觅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了,转身便踱步离去。家里头男人还在床榻上睡着,想起他那烂肉腐水,苏觅便心如刀绞,浑身颤抖得厉害。
秦楼看着这宽大的披风,从她瘦削的肩膀上脱落下来,落在这地板上,圈成一个圈,拿捏着扇子的手死死的捏着扇骨手柄,硬是听见这扇骨咯吱咯吱的响。待这人走远了,秦楼才咳嗽几声儿,仰头吐出一口血来。
牡丹仙鹤屏风后头出来一名男子,正是这秦楼记的二掌柜。
“大掌柜,你这是何苦呢?就是为了让这女人相信你的话么?”这二掌柜道完,紧忙从怀里头掏出一个药瓶来,将这药瓶揭开,倒出两颗药丸来,喂给秦楼吃。
秦楼吞了这药丸,喝了一盏茶,这才缓了过来:“冬脩,还好你来得及时!”
“什么叫我还好我来得及时,我在这屏风后面,根本就没走!”冬脩其实在秦楼记门口就看见了她溜进来了,他这眼睛,何其敏锐,与其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说是故意让她进来的罢。
“这磺鸠散的毒果真厉害,才这一会儿,感觉五脏六腑就要散了!”秦楼坐在椅榻上,左手扶着自己胸口,这五脏六腑还是灼热得很。
“那你说,这女人背后的人,为何偏偏吃了一瓶都没事?”东脩踱步过去,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从新披在秦楼的肩头上。
“虽是这人我一直没有出去查探,但是我估摸着,这人至今还活着,定不是一般的人!”秦楼说完,躺在这椅榻上头,左手紧了紧丝绒披风,叹气道。
这披风上头,虽是只在苏觅肩头一会儿,但似乎就有一股子沁香一般。秦楼吸了吸鼻子,又想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和亮澄澄的水眸来,这薄唇竟然上扬,浮起了一丝笑容来。
“四皇子那边只是说,注意一下中稽魅毒的人,又没有让我们要了他的性命,大掌柜为何下手这么狠绝?”东脩不明白,为何秦楼连这磺鸠散都用上了,这可是致命的毒药。
“你不知道,他赵琮掖看不起我只是个商人,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我么?”秦楼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止住了心头的那一丝柔.软,面颊有些刚毅。
“商人又如何?这些年,大掌柜这几处酒楼日进斗金,都是为他赵琮掖所有,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东脩说着就来气,这些年,酒楼大部分的钱财,都运输到赵琮掖那里,为他开支办事。
“皇宫里头的财库,还是在皇上手里,钥匙一直没有交出来。所以我们才有点儿价值,要是皇上一死,这国库全在他赵琮掖手里,那我们估计就是野草一般的宿命了!”秦楼吹了一阵风,喝了两盏茶,这下五脏六腑才平息了。
“这次,大掌柜可是立了大功啊,在咱们商队里头,给他捉住了薛长峰,怕是赵琮掖还是会领情的!”
“东脩,你不用讨好那四皇子,这稽魅毒的事儿,我也不会全部告诉他!”
“大掌柜,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告诉他呢?大掌柜可是一直想入京去,在朝中施展抱负,查出曾经的一桩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