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母种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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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决断圣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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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虽是滂沱大雨,不知是什么时分才停歇,但我依然安稳睡着了。

翌日,雨露残叶,泥土芬芳,朝阳和煦,幽宅清新。

整个上午,我都与娘亲规规矩矩地对弈,丝毫不敢僭越——连多看几眼都不敢,更别提亵玩柔荑了——唯恐欲火再起,难以自持,再受冰雪元炁封脉的痛苦。

我总算明白杨玄感为何对娘亲敬之惧之了,这般折磨体验一回就永生难忘了,谁敢再犯?

我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蔫萎,下棋一塌糊涂,心不在焉。

娘亲已从冰清雪冷的严母变为结发缔约的爱侣,我却惧于她神鬼莫测的手段而不敢索取,个中滋味,实难言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将近,我才如释重负地起身告别,赴约范从阳,娘亲也只轻点螓首,淡然嘱咐早去早回。

此时日曦已久,雨水几乎难见,道路只有些微湿润,无碍于行走。

我走到前坪外侧,回首一望,只见屋檐回廊下,娘亲白袍清素,亭亭玉立,美目远眺,如同盼望夫君归家的贤妻。

绝世仙子露出这般姿态,怎能叫我不心痒难耐?

我不管不顾、咬牙发狠,快步走回屋檐下,望着娘亲笑吟吟的清丽仙颜,俯首相就,衔住了那数度品尝却索取不厌的樱唇,缠绵热吻,直吸得啧啧作响。

听着浅浅微吟,与娘亲的灵舌几次纠缠,吞食了不少甘霖香津后,察觉到下体隐隐有抬头趋势,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樱唇,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再次告别。

娘亲亦未多言,满目温柔,静立檐下,秋水相送。

我也是一步三回头,几乎被那旷世仙姿消去外出的决心,直到被屋壁挡住,才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平缓山路。

走在微微湿润的山路上,道旁还有积水的坑坑洼洼,弥漫着青草的清新、树木与残花的芬芳,生机勃发,倒也格外舒心。

到了约定的岔道口,范从阳尚未到来,虽然午时将近、约刻不远,但他身负绝世轻功,想必不会失期。

果然,不多一会儿,一袭简朴青袍攸然出现,布带束发,身上没甚么贵重饰物,正是范从阳,我见怪不怪,有气无力地抱拳见礼。

他也浑然不拘泥于礼数,笑呵呵回应:“徒孙来得还真是早啊,与你父亲甚为相似。”

“拜阁下所赐,我现下武功全失,只能赶早不能赶巧了。”虽然理解他不得已而废我功体的苦衷,但却未尝没有怨气,怎么也得揶揄一番。

“咳咳……”他抚须尴尬地咳了几声,转移话题,“徒孙寻老夫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圣心。”我也点到为止,不再穷追猛打。

他背手挑眉,略带诧异:“徒孙与仙子尚不能决?”

“娘亲说不愿影响我,我……还拿不定主意。”

范从阳微笑颔首,捋捋短须道:“既然如此,昨日骤雨,不如与老夫游一遭那司露村,再做打算。”

我心中一转,已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并未拒绝:“好吧。”因我失了武功,范从阳若以神速相携,恐有祸患,因此二人沿着平缓山道蜿蜒而下,好在夏季日长,时间充裕,倒是无妨。

雨后山景引人入胜,我与他错步同游,却并没什么话题,一路上相对无言,但总不好一直如此,因此眼珠一转,询问道:“阁下可知,此地为何叫做司露村?”

范从阳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开始显摆:“呵呵,徒孙有所不知,据老夫考证,此村本朝以前就已存在了,但不叫司露村,而是失路村——那时洊雷关未成,靖岚山脉往返所需时日甚久,密林掩映、不见天日,难以翻越,多有失路之人。

朱雀王朝末年,国乱岁凶、民生凋敝,苛捐杂税日益繁重,天灾人祸连连不断,百姓为了觅得生路,便四处逃窜,不少人迷失在靖岚山脉化为孤魂野鬼,而侥幸返回之人眼见实在翻越不过,便寻了处依山傍水、不虞祸扰之地,共助聚居,为了纪念落足至此的缘由,便将此处唤做失路村。

后来本朝太祖年间,地发宏震,两州趁势修筑洊雷关,官道遂通,发现了此村并纳入治下,虑及两州已然连通,便将名字改为了司露,取‘幸得有司,不迷林露’之意——其实也是标榜自己功绩之举。”

“哦,原来如此。”此番缘由,若无考证解说,倒是轻易不能得知。“那云隐寺和孚咎呢?”

“云隐寺原本是回日峰上的一座破庙,想来是前朝佛法鼎盛时的庙宇建筑,朱雀末年战火连连,此地偏僻而不得供养,僧人应是都跑光了,只余了破旧古刹。及至本朝,开国太祖太宁忡晚年丧子,传位于圣孙,为了国安政顺而定下祖制,分封子孙于各地、爵位世袭罔替,命其等不得从政、不可从业。但其中分封到扬州的武安王太宁烨,乃是太祖四子,曾在开国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勋绩彪炳,颇孚人望,而太孙年少德薄难以压服。

太祖顾忌自己百年之后,恐其有逆上夺位之举,便下诏重建云隐寺,让武安王代己出家,在庙中持戒修行,说是为天子念经祈福,消弭征战的杀孽罪愆。

后来圣孙继位,改元承业,武安王为了避嫌表忠,又让嫡长子为先帝守孝出家,但承业皇帝宽宏大量,赐还武安嫡子帝王家身,令其只feng情 书库需从子孙挑选一人代替,无论嫡庶长幼皆可。

此后这不成文的规矩便流传下来,武安王代代有庶幼子遵循旧例、出家持戒,只是要求愈发宽松。到得神武年间,武安王一脉只须择一外人赐姓‘武’便能做当代亲王替身,而这些受赐姓者其实除了剃度落发、每月祈福数日,便与常人无异,亦可娶妻生子、喝酒吃肉。

孚咎则是本代武安王的二重身,他原是幽州人士,光纯十年进士,性躁乖戾、愤世嫉俗,因言语不敬得罪同侪而被贬扬州,落魄潦倒、众叛亲离之际却被武安一脉看上,因此代王剃度受戒,任云隐寺监寺,已有十年之久了。”

我不屑一顾地嘟囔道:“原来是个假和尚……”

“徒孙如此说,倒也没错。”范从阳哈哈大笑,忽然伸手一指,“胡大壮已在前面候着了。”

我们聊着聊着,已经走到山脚了,耕地在望,经过昨夜大雨,稻田更显青翠欲滴,细长叶片上残露未尽。

胡大壮正在山脚道路等候,身后的田间地头,不少人正在忙碌,衣着朴素,荷锄带箪,劳作之间手脚沾满泥巴。

我高兴地伸手招呼:“胡大哥。”

“柳兄弟。”胡大壮也早已看到我们,此时迎上来,粗犷一笑,又对着范从阳颔首,“教席。”这称呼颇为奇怪,且并无尊卑之别,但我不甚在意,水天教之事我知之不详,不能想当然。

“大壮等了这么久,辛苦了。”范从阳微笑点头,“田里不少人在干活,咱们就绕着外边转转吧。”

“阁下怎么……?”此时范从阳失去了儒士风度,说话浅显通俗、流利自然,既不引经据典也不之乎者也,甚至还带着乡音,我心下一奇,不由斜眼发问,却寻不出一个恰当的描述。

“言谈粗俗是么?”范从阳哈哈一笑,“徒孙,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不过是交流的媒妁,哪种合用便用哪种,没什么分别。”

这说辞倒是新颖,却反而勾起我另一个疑问来:“那日阁下与孚咎的交谈又是怎么回事?”

我与范从阳脚下不停,跟着胡大壮并行向着天地而去,他抚须了然道:“原来是此事。老夫与孚咎同属入朝为官的文人,因此交谈便要用‘官话’,此乃不成文的规矩,否则便是自贬身份。

每句每读,骈双合偶,取君臣相佐、尊卑有序之意;首尾低、中峰高,则是合躬微躯、奉至尊之论。

数十年以来积重难返,‘官话’又何止用于平日交谈,上至奏疏国策下至文书布告,俱已默循此例——就如那寇隐上的祥瑞疏,正是其中典范。这亦是光纯帝治时,文人结党、儒生掌朝养成的歪风邪气,真是酸腐朽烂——就连启蒙取字,都成了攀亲带故、互认门吏的根据。”

范从阳撰成巨着,应当算得上儒林秀魁,却对同侪齐辈的拂袖作风丝毫不留情面,倒让我不由高看了几分。

而且我略一回忆叶明夷所背诵过的祥瑞疏,果然是句句成双成对,只是她腔调平正犹如常人交谈,彼时我未能发觉此中奥秘,现下才知其中也带着骈双合偶的矫揉造作,不由摇头鄙夷。

谈话间,我们三人已到了田地近前,便绕着外圈行走起来。

我定睛一看,许多人正在将稻田埂岸挖出一个缺口,将田中蓄水通过间渠放走,不由发问道:“他们为何要将水放掉?作物生长不是需要吗?”范从阳微微一笑,并未出言解答。

胡大壮倒是直言不讳:“柳兄弟,谷子要长成是需要水没错,不过现在已经六月,稻子都抽穗结谷了,就不需要太多水了;昨天的雨太大了,如果不放掉,会把稻子淹死的。”

“啊,原来如此。”我虚心应道,这才明了其中还有此番缘由。

长见识了,从书中读来的知识与实际情况并不尽然相同,圣贤疯 情书 库书也不是那么万试万灵,又或者自己并未将圣贤书读通读透。

我们又走了几十步,忽见一方稻田的埂岸上坐着一对爷孙,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精瘦骨干,穿着草履,裤脚裹着泛白的泥巴;一旁的则是一个小女孩,约四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粗布衣裳,脸蛋上泥巴点点,双脚在泄水缺口处晃荡,正在濯洗脚丫上的泥巴,也是不亦乐乎。

在偌大田亩间劳碌的有膘朴汉子,亦有粗壮农妇,但小女孩却是未曾见过,我颇有些疑问,走上前去礼貌地鞠躬问道:“老丈,你家姑娘几岁了?”

却没想到老者径直闭目,毫不理会,连头都没转一下,自顾自地用斗笠扇风驱汗。

我既不生气也不怎么尴尬,只是有些好奇难解,而胡大壮走上前来解围:“何伯,这是我朋友,不是那些公子哥。”

他这才睁开眼睛,喑哑开口道:“是大壮朋友啊,我看也不像那些王八蛋,找老汉有什么事么?”

见他肯接话,我才松了一口气,客气道:“老丈,没什么,看您的孙女可爱,想问问……”

我话还没说完,却是异变突生,只见那小女孩手忙脚乱地扑倒何老汉怀里,嚎啕大哭、恐惧哀泣:“爷爷!他要把小花抓走……”

何老汉叹一口气,摸着女孩小脑袋安慰道:“小花不哭,这个哥哥不是坏人,没说过这话,小花听错了……别怕啊,不哭了不哭了……”

我一时被这莫名其妙的场面弄得愕然不已,我只是客套地夸夸拉近距离,小女孩却为何这般反应?

何老汉哄了半晌才安抚好小花的情绪,又让她到一旁玩耍,小女孩抽噎点头,怯生生地绕开我回到原处冲洗小脚丫,一双朦胧泪眼却时不时朝我瞟来,既害怕又警惕。

“老丈,我……”我有些云里雾里,正欲开口道歉,他却摆摆干瘦的手,叹气开口:“老汉知道你不是故意,不用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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