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静了许多,听出周嬷嬷话里着藏话,问,“听嬷嬷的意思,是有主意了?”
周嬷嬷邪笑,眼角一凛,“还请太太仔细想想,若三公子尚的是长公主,长公主那聪明劲儿,那身份,莫说惦记侯府的家产,您还得低着身段呢。如今三公子娶得是个乡野的女子,您该高兴才是。”
一提及贺桩,秦氏便气得咬牙。
若非那蹄子生得一副撩人的模样,勾起了弟弟的垂涎之心,弟弟又何至于被卫良和血刃高堂。
今日她不过骂了那贱人几句,那卫良和便勃然大怒。
一切都怪那狐狸精!
“高兴什么?嬷嬷你又不是没瞧见老三对她那样,护得可紧着哪!”秦氏冷酸道。
“此言差矣。”周嬷嬷嘴角一勾,“那丫头瞧着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这还不好糊弄?”
说着,她附在秦氏耳边嘀咕了几句,秦氏大喜,奸诈一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如此,若她不好糊弄,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是夜,秦氏幽兰出浴,浑身上下又擦拭滋润一番,这才穿上新裁的大朵芙蓉翠绿燕纱碧霞罗,旖旎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桃花,一双丹凤眼媚意天成,半老徐娘的模样,袅娜多姿地朝卫群所在的主院去。
卫群脑海想着今日嫡子冷眼观望的模样,想着生母清修家道不宁的苦状,正借酒浇愁,甫一见秦氏丰姿搔首的模样,什么忧愁竟也忘了,忙抱住共筑云雨。
事后,秦氏躺在他怀里,戚戚道,“老爷还在为今日之事烦忧?”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卫群有些恼。
秦氏嘟囔着嘴,“便是老爷气恼,妾身也是要说的,那贺氏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未经老爷您的认可,三公子便将她领了回来,这可算不得明媒正娶,老爷,难道您不气?”
“哼!”说起此事,卫群心头便是一恼,“待圣上回京,良和只怕风头无限,为朝廷器重,他的夫人,便不是公主,也该是名门闺秀,那女子哪里担不起正妻的名头?”
秦氏玉指撩着他的内衫,娇声道,“但老爷今儿也瞧见了,莫说休妻,便是妾身给那贺氏立些规矩,给她吃些小牌头。三公子也是百般不情愿,老爷,妾身想着,趁着京都里知晓三公子娶妻的人不多,咱还得趁早解决了她不是?”
卫群瞅了她一眼,道,“莫非你已想到了对策?”
秦氏一笑,“贺氏无非也是借着三公子作威作福,咱们寻个缘由,叫三公子不得不休了那丫头,没了这块绊脚石,咱们卫府还愁讨不了圣上欢喜?”
翌日,便是贺桩去卫府的日子。
她醒来时,枕边已一片冰凉,卫良和早已不见人影,她支起身子,仍觉累得慌。
贺桩望向窗外,才惊觉日上三竿,她连忙下了软榻,清莲端着温水进来,她也是随手挽起长发,匆匆擦了把脸,想着她第一回独自登门,万不可失了礼数,遂挑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衫穿上,挑了一只碎纹银镯子套进手腕,颈间配银质心锁,瞧着人也端庄大气。
卫准一早备了礼,站在内院大门候着贺桩。
一行人绕过半个京都,这才到了一座大宅院门前。
早有小厮小跑进去通报。
周身华贵的秦氏又是一恼,一手拍在扶手上,连带着案上的茶盏震得清脆作响,“怎么才来?乡野的无知之妇!把她晾在外头个把时辰再说!”
立伺一侧的周嬷嬷闻言,出言阻止,“太太,请恕奴婢之言,万万不可啊!”
秦氏霍然站起,三角眼眸凌厉地盯着她,吓得周嬷嬷一身冷汗,“不教训教训那贱人,难解我心头之恨。”
周嬷嬷敛下眉眼,直言道,“太太,方才传信儿的小厮可是说了,那卫准可是跟着一道来的,回头若他告诉三公子,说您欺负了那小贱人,可不得坏了您的大计?倒不如把那小贱人请入内宅,卫准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进来呀。”
“说得有礼!进了内宅,这可是我的地界儿了。瞧我这记性,”秦氏恍然大悟,得意一笑,“都是被那蹄子给气的,快,我要亲自去会会那小贱人。”
秦氏一反常态地一身素色衣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看见贺桩来了,马上变了嘴脸,温声道,“你来了?”
贺桩先是对她行了一礼,见门前静悄悄的,也不见别的家眷,她心里有些不安,小声道,“秦姨娘,怎不见大嫂二嫂她们?”
秦氏声音温柔,“你头次来咱们卫府,按理说该叫府里的家眷出来迎迎你的,可你大嫂是个病秧子,来了也是晦气,你二嫂又回了娘家,你说巧不巧?来来来,快些进屋吧。”
正说着,秦氏已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了。
贺桩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笑,即便妯娌不在,府里的姑娘少爷难不成也一个个不在?
秦氏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两人分别上了藤椅,由下人抬着走。
秦氏却是心思又起,领着她绕侧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