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那般惧寒!”男人心狠狠一揪。
贺炜叹了又叹,“那么小的孩子,被冻得奄奄一息,九死一生醒来后,却是不哭不闹,乖乖跟着来庆丰镇过苦日子。”
听完,男人只觉心拼命地抽痛,若非亲身经历,她又怎会百般担忧他独自进山,又怎会辨不出登门之人是方家二少爷?
“多谢岳父如实相告,桩儿许是醒了,小婿这就回去。”男人起身,朝贺炜鞠躬一拜,薄唇紧抿。
贺炜摆摆手,“去吧,庄先生与夫人曾逼她发誓,此生不再踏入京都一部,她会安生与你好好过日子。桩儿之所以瞒着,想来也是不愿拖累你,毕竟窝藏罪臣之女的诬名,可是要杀头的,你岳母终究是妇人之见,还望你勿怪。”
“小婿不敢。”樊络转身出去。
若是成婚之时,她百般隐瞒,他兴许还会气得要掐人,但这段时日以来,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小心谨慎,她的懂事体贴,犹历历在目,他承认,他舍不得!
托媒婆提亲,出于孤苦寂寞也罢,出于山间一瞥心生怜惜也罢,总归是叫他遇见了她。
她既已倾心相付,他断没有辜负的道理!
想及此,男人脚力加快,前所未有的像此刻这般,迫切想要见到她。
回到院子,梁氏已做好饭菜,端进卧房。
贺桩已经醒了,靠着棉枕倚着墙,不施脂粉的小脸尤为干净,古井般的眸子巴巴盯着门口,白净的手指不安地攥紧被褥。
梁氏见状,脸色登时不悦,“才好些就不知安生?快躺下歇着,姑爷可是里里外外忙了一宿一日,你可别不知好歹。”
贺桩只好乖乖躺平,小声问道,“娘,相公怎么还不回来?”
梁氏听她声音仍旧柔弱的模样,撤下冷脸,打趣她道,“姑爷才出去一个两个时辰未到,就想他了?”
“娘,您说什么哪?”贺桩话音一落,只听门口传来浑厚的男音,“我这不是回来了?”
梁氏见姑爷回来了,想来这小两口定有许多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男人拍点肩上的落雪,挽留道,“岳母辛苦一日,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家里头还是冷锅冷灶,你爹腿还没好,娘得赶回去做饭。”梁氏解开围兜道。
男人一想,便没有挽留,“小婿送送岳母。”
“也好,”梁氏还有些话要嘱咐他,点头答应,又叮嘱贺桩,“你身子弱还不安生些,仔细回头你爹又训你。”
贺桩精神头不大好,窝在被褥里,撇着嘴应了。
出了院子,男人要给梁氏披上蓑衣,却被梁氏拉住了,“姑爷先别管这个,桩儿这几日病着,姑爷费心了。房中之事可要节制些,至于孩子,终究也是要看缘分的,桩儿年纪还小,急不来。”
樊络点头,神色淡然倒瞧不出什么难为情来,“小婿明白。”
梁氏又吩咐几句,他一一应了。
送走梁氏,男人在院子里又立了一会儿,挺拔的身姿略显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抬头瞥见卧房煤油灯散发着温暖的柔光,突然笑了,心道还在纠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