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相互攀着肩膀,顶着刺骨的西北风一步步往家走。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少见的月朗星稀。
蓝黑色的天空,稀稀疏疏的星辰在闪烁。
启澜抬头望了一眼城郊的方向--
隔着几座大山,翻过了山,在山的那一头才看得见农田和村庄。
在这寒冷的冬夜,也不知林觅爸爸的病有没有好转,她和父亲在乡间生活得可习惯?
“陈兄,最近你有回家的打算吗?”
“我回去还得过两三天,学校那边还有事没完。”
“好吧.....你回家的时候要记得喊我。”
明明是惦记一个姑娘的衣食住行和人生安全,嘴边却严严的,只字不提。
同行的伙伴看出他的心思来,俯身捡起地上的一颗磨圆的小石头,朝着路边的一棵大树丢了出去。
“咚!”
树干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陈兄,你和这棵树过不去干嘛?”
“它啊,是没嘴巴想说也说不了。你啊,是有嘴巴也不想说。想林小姐了还要瞒着,真看不惯你这态度。”
“嘴下留情,”启澜央求着,“我小学刚毕业就辍学了,哪里说得过你这大学生。”
“少来拍我的马屁,”陈醒笑呵呵地一摆手,“鬼信你小学文化!小学文化能考第一,毛驴都能飞起来了!”
“第一?难道这么快就出成绩了?”
“老师们加班批改的呀。这好消息舍不得透露呢,题目出得很难很难,没想到出了一个高分,托了师兄去打听,就是你。”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总算画了一个句号。
准备的那么仓促,原本也没敢抱希望能上。
甚至打算过,没考上的话就和李炎一样去饭店做个厨师或糕点师傅,管饭,也相对自由,再接着考。
考试的事把稳了,陈醒又拍着胸脯宽他的心:
“到了我家,就管一百个放心。我娘人特好,爱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又做得一手好菜。林小姐和她爸爸肯定过的舒舒服服的。”
陈醒说着,咂了咂嘴,“又到了家里做泉水豆腐的时间了,你肯定没吃过,和上好的仔鸡蘑菇一锅炖,好吃得掉眉毛。”
头一回听说泉水豆腐,还绘声绘色,这让肚子早已空空的同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本来,启澜接到章文轩的信,急急忙忙赴约,错过了饭点。
到了小酒馆,两人都只专注叙旧和别离,只喝酒,不吃菜。
而仅仅那么一两杯酒,哪里够填饱肚子呢?
启澜从小美家卧室窗户一口气跳下,靠的不就是那一点肠胃里的酒在壮胆么?
折腾了一番,酒力也下去了,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脚步不觉就踉跄起来。
风吹得他俩直缩脖子。陈醒素来有啥说啥,何况肚皮不饱也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不丢人。
他模仿着《西游记》里猪八戒的样子,夸张地一个劲吸鼻子,不放过任何被风刮来的食物的气味。
打望了一会,他忽然像沙漠里望见泉水一样,双眼放光,高兴地“啪”地一声击掌:
“前头好像有一家羊肉面馆还没打烊,一块进去!再不吃喝,走路都没力气了。”
“羊肉面馆?膻吗?”
启澜从没吃过这种面条,更怀念不久前吃过的李炎做的油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