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启澜在,小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烤白薯,还肆无忌惮地乱放屁。李炎这个名义上的师傅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我怎么教你的,待人接物要懂礼貌!”
“吃了白薯,明天多洗--三筐--萝卜!”不到两分钟就把三个剩下的白薯全部吃光了。他忽然张嘴,面露苦相,吃得太急,噎着了。
启澜同情地在灶边找了个碗,倒了些水给他:“慢点吃,先喝水。”
小徒弟感激地接了碗,喝下去一大口,拍了拍肚皮:“谢谢这位小哥!可算是落下去了。”
等他吃饱喝足回柴房里去睡觉,李炎才喊了启澜上楼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饭堂,又黑又油腻的木楼梯,闻着客栈里各种混杂的气味。
“李兄,这儿不适合病人久住,天亮了我带你们换个好点的地方。”
“不是钱的问题。少爷还没找着,采薇和建华也不在,要是这么快就走,他们三个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觅儿和她爸爸先搬了,你留在这里。等他们陆续来了,再一起到新地方去。”
李炎起初不吱声。他不想让大家都跟着启澜的安排走。到了楼上,两人都同时听见“吱吱”的老鼠叫声。三五个起夜的醉汉大大咧咧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臭气扑鼻。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底层客栈的环境太恶劣了。不要说林觅父亲这种重病在身的人,就连他这个从小在军队烧火做饭长大的棒小伙都受不了。
“行,听你的,天亮就搬。”
次日一早,鸡鸣三遍,林先生服了药,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由女儿扶着下了床。在门外守了一宿的启澜和李炎听见房里有了响动,才轻轻叩门进去。
权衡利弊之后,他谢了两个小伙子。“换个地方也好。不要选太贵的。只要干净些就行。”
启澜去路边拦马车。李炎手脚利索地打了好几个大包,沉沉地拎在手里。林觅扶着父亲慢慢地下楼。天并未全亮。在积雪未融的路上,没有人发现一辆马车载着他们匆匆离开。
在远处的一座石桥边,有个灰色的身影在晃荡。林一堂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来体验风餐露宿的流浪者的生活。
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如今落魄流离失所,他很多时候觉得是上苍在捉弄自己。原本在南方过得好好的,北上与表妹成亲却一夜之间改写了他的命运。
这几天,采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满城找他。她废寝忘食地奔走在大街小巷。凡是她能想到的一堂可能会去的地方,都马不停蹄地跑遍了。
一堂在路上游荡的时候,有那么两三次,只要不经意地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身影在附近出现。可他心情低落,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因此也错失了被她找到的机会。
他逛得厌烦了,越来越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看到曲曲折折的胡同就本能地避开。这么一来,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一条笔直的大道上来。
林宅正对着一望无尽的文墨路。当眼前的一切景物随着太阳上升逐渐明朗,他才恍惚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最为熟悉的建筑物前面。
他的目光落在了围墙上贴的一溜画像上。一边冷笑,一边摇头:“画得也太差劲了。难怪抓不到我们,原来是画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