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惯刀枪的手,现在改拿细细的绣针,其难度不亚于让一个一辈子耕田操犁的农夫去握着毛笔写字,红娘子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绣棚之上,画着一对鸳鸯,画工精妙,看来是出自姚谦的手笔,云昭见过姚谦绘制的中草药图谱,各种草药画得惟妙惟肖,想不到他画动物亦是颇有心得,比起姚谦深厚的绘画功底,红娘子的绣工就实在难以称道了,简直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彩线拉得紧了,有的劲又特别小,便让绣棚之上的这一对鸳鸯的皮毛深浅不一,已经绣完了一只鸳鸯的一半,看起来倒像是一只秃了毛的鸭子.
云昭这一笑,红娘子却是吓得一哆嗦,针一歪,一下子便扎到了手指之上,哎呀一声,回头怒视着云昭.
“你捣什么乱?”她喝道.
云昭微微一笑,坐到了她的对面,这一瞬间,他倒是看到了昔日的红娘子的影子,在北地,没有谁敢如此喝斥云昭,在这方土地之上,他就是所有人的神.听(到红娘子的喝斥,云昭的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亲切感.
“妙妙,你不适合做这个的!”伸手去拿红娘子手中的绣棚,红娘子却缩手回躲,云昭伸手之际,早就料到红娘子的这个反应,伸出去的手陡地加速,一下子捉住了红娘子的双手,从她手中取走绣棚,放在一边,却握着红娘子的手不放.
“你干什么?”红娘子红着脸,使劲向回抽手,但却敌不过云昭的力气.
将红娘子的手翻转过来,看着手指上斑斑点点的伤痕,云昭叹了一口气:”妙妙,你何必要这样改变自己,这种活计哪里是你做的?我更喜欢看你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那才是你呀!”
红娘子脸色黯然,看着云昭,”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纵横沙场吗?云昭.”
云昭笑了笑,坐到红娘子的身侧,伸出手去,放在她的小腹之上,”现在的你,能上沙场么?能骑马么?你也不怕颠着了我们的孩子?”
自从大漠归来,云昭极少有这么亲昵的动作,红娘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伸手按住云昭的手,”我是说以后,以后孩子出生了,我还能上战场么?”
看着红娘子,云昭道:”妙妙,你看看我,现在还有机会上战场么?但凡动一下心思,便有无数的人抢上来,呼天抢地,我一个大男人都没机会了,你哪里还有机会上战场?以后如果闷了,便去打打猎,去外面纵马奔驰,也是一样的.”
红娘子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情愿去小乙那里当一个小兵,那还痛快一些,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要闷死了!”
云昭笑道:”慢慢就习惯了,起初我也是一样的,再说了,你去了小乙那里,是听你的还是听小乙的,在南方,是听你的还是听朴德猛的?”
“我说了去当小兵,自然是听他们的.”红娘子不满地道.
云昭摇摇头,”你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谁能无视?也许因为你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暗示,他们便不得不改变原定的布署,妙妙,放弃这个想法吧!既然你是我云昭的妻子,有些东西你就必须是要放弃的,就像我现在一样,我得到了许多,但也放弃了许多.”
红娘子苦笑了一下,盯着云昭的双眼,半晌才道:”云昭,你能告诉我一句真话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红娘子瞪着眼睛看着云昭,半晌摇摇头,还是问道:”我和雅尔丹,你到底喜欢谁多一些?”
没有想到红娘子问的是这个问题,云昭啊了一声,一时之间,到真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怔在了那里,看到云昭的反应,红娘子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雅尔丹出身高贵,美艳动人,又善解人意,这一路从大漠归来,哪怕我与她是敌人,也对她产生了好感,心里的那点恨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女子,的确比我这样的爆脾气要讨人喜欢多了.”
看着红娘子有些落寞的表情,云昭反手握着她的小手,道:”妙妙,你就是你,你没有必要与别人比什么,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独一无二的红娘子.你现在要我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但是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那是不同的.”
“云昭,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红娘子看着云昭,道:”这段时间,姚先生,万公,来看我的时候,都在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属于那一个女人,没有那个女人能束缚住你,我不行,雅尔丹也不行,你是属于大家的.我想了很久,这段你不在的时间,我在兴灵走了走,转了转,虽然不情愿,但我也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是我真得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