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超一直在等待,他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到,荆州水师枕戈以待,有拦江筏台的支持,他有信心与对手周旋底,他只要不远离拦江筏台,那么,布置在拦江筏台之上的数量众多的远程武器将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尽尽弥补他与对手在武器之上的差距,李宏超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够击败对方,哪怕自己人比对方多,船比对方多,但对方犀利的武器足以毁灭他的任何幻想。
他只消守住苍江就够了,这里,是程群的后路,他相信,当程群明白了这一个圈套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翼州撤下来,撤回荆州,只要金吾卫回到了荆州,那么,事情并不是就到了绝望的地步。
在拦江筏台之前,荆州水师布下的二十余艘五桅大舰以及无数的辅助舰只,构成了一座水上坚城。
拦江筏台之上的警钟长鸣,燕子矶之上的警钟长鸣,对岸乐天崖上的警钟在长鸣,更远处,荆州城中的警钟在长鸣,平静了多年的荆州终于第一次感到了紧张。
“吵死了!”马友捂住耳朵,加快脚步,沿着上燕子矶的道路拼命奔跑着,他知道,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他这支部队便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早接近一步上面的要塞,便能早一步拿下燕子矶,使自己的部属能更多的存活一些。
他奔跑得是如此快速,以至于身上的湿漉漉的衣甲竟然升起了一片腾腾的白雾。
在他身后,尚存的一千七百将士无不如此。
丁小鱼是荆州镇军的一名校尉军官,他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唯一的一次打仗是在当年围剿蒙人的时候,那一次他唯一的经历就是看到了蒙人,刀都没有拔出来,更谈不上见血了,战斗便结束了。他曾经以为,这一辈子他是不会真正与人拼命了,他很高兴。他不想拼命,因为他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漂亮的妻子,一个壮实的儿子,他对现状很满意。
当拦江筏台修起来时,他有些担心,因为这代表着肯定会有强大的敌人来,而且荆州水师肯定打不过,才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但他不是水师,所以虽然担心。还不恐惧,被调到燕子矶来担任这里的关卡防守,这里地势很好,卡住了上燕子矶唯一的道路,守下又有五百儿郎,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燕子矶上的士兵,这让他感觉也很轻松,不会有人愚蠢到去攻击燕子矶的,这里完全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所以,他仍然很放心。
今天警钟长鸣,一直有些担心的敌人终于来了,他站在并不太高的城墙之上,尽力地向着江的尽头远眺,但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苍江的一个截面,根本看不清上游的敌人,只能看到己方的水师布成了一个铁桶阵,隐隐绰绰的。很多,很强大。眺望燕子矶上,那里灯火通明,很多人在奔跑着,在忙碌着,那是士兵们在布置霹雳炮。
没有自己什么事,他很开心。
天地之间突然大放光明,阴霾了很多天的天气今天突然大放光明,一轮红日从山尖尖之上一跃而出,光芒顷刻之间便将天地之间映照成一片金色,丁小鱼眼前先是一阵刺目的光亮,不由微微闭了闭眼,稍稍适应了一下,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整个人却突然呆在了那里,在通往燕子矶的道路之上,一支队伍正在向上奔跑,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雾气腾腾,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那些雾气竟然泛出五彩的光芒。
丁小鱼霎那之间便石化了。
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士兵惊呼起来,那是天兵天将么?那全身雾气蒸腾,泛着七彩光芒的军队是天兵天将么?丁小鱼听到了身后有牙齿格格相击的声音,有人两腿发软,竣倒在地上。
“天神发怒了,天神发努了!”有人在惊呼。城墙之上,兵器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是士兵,他们也许不怕与人战斗,但眼前的一切让这些人在瞬息之间便丧失了斗志。
他们这里是通往燕子矶的唯一通道,这么多的一支军队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半山道上的,而且还如此炫目,除了从天而降的神兵,他们想不出其它的道理。
卟嗵之声连接响起,那是士兵跪倒在地的声音。
丁小鱼的眼珠转了转,身后的惊呼声,祈祷声惊醒了他,活力一丝丝地回到他自己的身上,山道上奔跑的那些士兵身上的雾气在消散,炫目的光彩在消失,他看清了对方的衣甲,他看到了对方的旗帜,“是征北军!”他失声大呼起来。
“点狼烟,示警,征北军攻击燕子矶!”毕竟是军官,见识比那些小兵多了不少,当恐惧消失,他已是想明白了对方是如何绕过他这里,出现在半山道上的,他们是从对面泅渡过来的。三月初的天气,苍江水即便不是冷如寒冰,也不是游水的季节,这些人,带着他们的武器盔甲居然就这样游过来了,他们还是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