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和阿淼分了主客之位分别坐下,从头到尾都在打量阿淼。阿淼是个十分内敛自持的人,若不是他自己表现出来,换做是谁都看不出来他其实就是个绝世高手。
而且阿淼的行为也的确太奇怪了,连我都现在有些分不清阿淼到底是来搅局的还是来分局的。
阿淼也在打量着白泽,白泽看起来有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是事实上从白泽谷这些时候的行径来看,似乎也的确是如此。外头局势这么乱,白泽有本事却敢于偏居一方,或者说是为害一方而已。明明是个能够称霸天下的料,却非得要把自己弄个跟个山寨大王似的。
若放在之前我是完全有些不理解白泽的,觉得这个人行事古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根本不是白泽做不到称霸天下,而是他如今只是灵体,根本连长时间离开白泽谷都做不到。
白泽谷有福灵草庇佑,形成天然的结界,所以根本不是白泽创造了白泽谷,而是白泽谷困住了白泽。
只要白泽的灵体不能重新和白泽的本体融合,白泽就永远只能是待在白泽谷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便能把阿淼之前的行为都理解了,毁掉了福灵草,让本体断了供应,再重新得到福灵草供应之前,本体只能陷入沉睡,暂时破坏掉白泽本体与灵体重新融合的时机。
白泽待阿淼坐定下来,大手一挥,两杯血便一人一杯落在了阿淼的面前。白泽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阿淼并没有去喝那个杯子,反而捻着酒杯转了一圈,“白泽公子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您喜欢喝这种杯中之物,可在下却不大喜欢,若是能换一杯酒,或许就好一些了。”
白泽眉头一跳,但还是让人上了一杯酒给阿淼,“现在可以说了吧!”
阿淼抿了一口,淡淡道,“可以。”这已经吊了许久的胃口了,若是不放点料给他,只怕白泽就会动手杀人了。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不管白泽谷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有多么乱,也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手段,但唯独只有一件事情是最能暴露对方目的和想法的。”
白泽略略思索了一下,“你是说玉羊的死?”
“是。”阿淼给了肯定的回答,“不论之前对方做了多少的掩饰和手段想要蒙混视听,杀掉玉羊,就已经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和目的。杀掉玉羊,不会只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的最终目的,要杀掉的人是你!
白泽微微眯起眼睛,也直起了身子,冷笑道,“寒玄的这一帮杂碎,他们想要杀我,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白泽经营多年,也等着血洗前耻!”
阿淼笑了,什么都没多说。
“说起来,本公子倒是还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以公子这样敏锐的观察力,何以来到我白泽谷,却甘心当一个区区供人取乐的伎人,这岂不是太埋没了公子的大才?”
阿淼低着头来,勾起一抹浅笑,“白泽公子客气了,在下不过区区无名之辈,不过是有幸能来着白泽谷见识见识,若是能帮得上公子什么,也是在下的福气。”
好话谁都爱听,连白泽也是不例外。
白泽站起身来,走到了阿淼的面前,随手拿过他的酒杯,把玩了一会儿。这手指仿佛是有意无意地一下一下点着酒杯的口子,“公子这一切都想得明白,倒是比本公子还要厉害许多。只是公子什么都看得明白,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却偏偏挑在这个当口对着本公子说了这许多的话!”下一瞬,白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阿淼的喉间,“你不会当真以为本公子会信了你这些鬼话吧!说,你是不是也是寒玄派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你故意丢给本公子的!”
白泽似笑非笑,只是这眼神之间的雷鸣电闪,我还是看得分明。
我捏在袖子里的拳头越发攥得令人生疼,阿淼这一次漏的破绽太多,便是我也看得分明,这白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信了。
我差点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傻透了。
可是阿淼一点儿也不露声色,“白泽公子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看破了在下的身份。的确,在下就是寒玄来的,不过那两个人却不是我的人。我此次来是想要替我们少主来看看,这传说中的白泽公子是否当真无人能及!”
“你们少主?”白泽听到这称呼,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怎么,你们少主想通了?这玄主既然不肯要她这样的绝世美人,我白泽谷倒是还缺一位像样的女主人。”
我在门外听到这话,联系从前他对楚蝶衣所说的,大致也回过神来了,原来这白泽当真是个色鬼,不但是色,居然对人家寒玄的少主还有这么一番心思啊!
“少主是否对白泽公子有意在下的确不知,但有一点,若是白泽公子对少主有意,不若早些就拿出诚意来。你知道我们少主要的是什么东西。”
白泽的眼神微微敛了下去,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阿淼所说的话,“你们少主的意思本公子明白,但是既然你们少主也有这个意思,为何只要本公子拿出诚意来,她便没有半分诚意,本公子如何信得过你。”
阿淼随身取出一面护心镜来,“这样东西,想来白泽公子并不陌生吧!”
我瞪大了眼睛,发挥我千里眼的功能,才瞥见那一面护心镜上头雕着一只神兽的模样,它和白泽的本相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上头的这一只神兽全身幽黑,一双眼睛布满了血色,看起来面目十分可怖。
白泽伸手接过护心镜,正反反复打量之后才确定,“没想到,你们少主倒是有心,连这东西都能舍得给你。这可是我们白泽一族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