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只是被软禁了,然后一连两天不曾见到上官谦的人影。
唯一有印象的言语交谈,是他将她从仁寿宫带回他的寝殿之后,他丢她在龙床上、大步离开之时说的一句话:“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踏出宫门一步!”
上官谦不来见她,寝殿也被鹰卫们团团包围了,就连紫竹——亦因为给她大开方便之门,而被拒之门外。至于君白尘,她回想上官谦当时在山中所说的那句话,大约也猜到他是要在册后大典之前,将君白尘遣送回舍异国的。
现在,她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心里有些瘮的发慌,而且她很想再多看他两眼。可是明日就是册后大典了,她不能让册后大典如期举行,所以她只剩下这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了……
凌婉容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夏装,练武的身体在这秋季的夜晚也并不会感觉到太过寒冷。她很喜欢这套衣裳,记得……是上官谦在她回朝的第二日送给她的。
当时他还有些惋惜地说:“这是给后宫嫔妃的新衣之中,我最喜欢的一套,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到远在舍异国的你,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将它留了下来。只可惜秋天来的这么快,你要到明年才能穿上它了。”
其实,她也是第一眼就爱上这套衣裳了。而既然他这么喜欢……她又怎么能不在这最后的一日里,穿上它给他看呢?原谅她也还是自私的吧,她既希望他忘记她,可她就算是死,也不要在他面前死的很难看啊……
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她缓缓抬手,为自己梳了一个当年在小院中,第一次见到上官谦的发式。当她为那相较于从前更加艳丽、但却多了一丝忧愁的脸庞盖上白色面纱时,她情不自禁回想到了那日的相遇,藏于面纱下的红唇便弯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做完这一切,她缓步走到紧闭的房门口,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狱统领,皇上真的不见我么?”
已是入夜,外边有灯笼照着黑夜,多条人影错综复杂的投在门窗上,证明房外是有人的。这个问题,她两天之内已经问了数遍了,然而无一例外没有回答。
不过这一次,她得到了回答。
金戟漠然生疏的话语从门缝里传了进来:“皇上说了,皇后等着册后大典即可,在此之前,皇上与皇后不宜见面。”
凌婉容轻叹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她听得出来,金戟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淡漠的语气里透着生疏,也是一种隐藏不了的鄙视和愤怒。想当然,他对上官谦忠心耿耿,自然是忍受不了她对上官谦的背叛了。他没有出言辱骂她,已经是够给她面子,而且是不敢违背上官谦圣旨的行为了。
离她和君白尘约定的‘二更’时间,还差一个时辰。
她现在服下这药,纵然是神仙,也难救。
“那……”她缓缓打开小药瓶,将那颗几年前和药无痕精心炼制出来的小药丸倒在了手心,“假如皇上过来了,狱统领就通知我一声吧。”
还是和先前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门外的金戟听了凌婉容说这拜托的话不下十遍了。所以他只是把眉毛挑了挑,鄙夷的一勾唇角,再就‘嗯’了一声,门内门外就再度安静下来了。
凌婉容看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红唇微微一弯,再略张檀口——将手心里那粒小药丸,塞进了口中,吞了下去。
慢慢地走到她和上官谦经常会拥抱的龙塌前,她缓缓滑坐在了龙塌前的地上,用双手在龙塌上来回的抚摸。那丝滑柔软的料子,略带着温暖,还有他熟悉的气息,令她有股想落泪的冲动。
体内的气息逐渐絮乱起来了,她将脸贴在那柔软的料子上,趴在龙塌前细细的回想和这龙塌的主人所发生的一切。
她喜欢上官,好喜欢好喜欢上官……
越想到和他所发生的一切,她就越舍不得他……
可是,她还要让他知道,她不愿和他在一起,所以她宁愿选择死去……
凌婉容,你多么残忍……
“有刺客!捉拿刺客!”门外,突然间热闹起来了。
凌婉容眨着模糊的泪眼,知道是君白尘闯入皇宫了。原来,她和君白尘约定的时间到了么?所以……她也要让上官彻底的恨上她了么?
确如凌婉容所料,君白尘一袭白衣出现在了上官谦的寝殿前。谁也没有料到,他的武功竟然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何况他还有若明这个顶级高手相陪。一时之间,金戟等五大鹰卫也没能将君白尘和若明给拿下。
皇宫这么大一点地方,很快就有人去给皇帝通风报信了。鹰卫们和君白尘、若明尚未分出胜负,上官谦就飘然落在了凌婉容所在的房门口。
“君白尘,朕以为朕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竟然敢折返回来、还敢夜闯朕的寝宫?!!”上官谦脸色铁青,说话间出掌震向君白尘。
君白尘虽然躲过,但那掌风从他和若明身边呼啸而过,震倒了他身后一大片墙壁。看着坍塌的墙壁,君白尘脸色未变,只拿出一封信,焦急地吼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上快去看看婉容发生什么事了!我本已离开京城,但半途我发现了婉容给我留下的信,我感觉事情不对,所以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