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厥兵疼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魏简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十七微微眯眼,声音清冷而干脆:“杀。”
“等一下。”魏简忍不住出声阻止,那突厥兵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和他的儿子差不多的年纪。
苏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手上动作迅速,搭弓射箭,一箭穿胸,那突厥兵抽搐了两下,脖子一歪再无了声息。
“你…...”魏简有些愤怒的看向苏祈,那还只是一个孩子,苏木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安静的垂首站在十七的身后。
“魏将军。”十七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伸出纤细的手腕将苏木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身后,“若非是苏木,刚才死的就是你。”
魏简一愣,手中指着苏木的长剑慢慢的垂了下来。
“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敌我,这点身为将军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的。”她忽然摘下那张诡异万分的面具,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黑眸中是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没有人会感激你的慈悲心,他们只会笑你愚蠢,我奉劝你一句,别因为愚蠢而丢了性命。”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夏日里阳光下打滚儿的小奶猫的喃呢声,可却带着一股直击心底的冷意。
魏简对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后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刃,还是忍不住无力的反驳道:“可那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冷笑着看着他:“你看看你死去的弟兄们,有多少这般大的孩子,他们为你和你的国家卖命,你却为敌人求情,你对得起他们么。”
她的话云淡风轻,却又不容置疑,魏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面对这女子掷地有声的话,根本就是无话可反驳。
“魏将军我告诉你,杀了他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的百姓,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心慈手软,下一步突厥铁骑踏上的将是大宛的土地,死在铁骑下的就是大宛的子民。”她冷冷的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魏简一怔,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双冷冽似腊月寒风的眸子,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二十余年的东征西战,这么浅薄易懂的一个道理他竟然没有一个孩子看的清楚。
他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她穿了一身浓郁如夜色的黑底红镶边宽袖长袍,外披着一件用胭脂红丝线勾勒着诡异狰狞图案的黑色宽松斗篷,打扮的怪异又阴森。
那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纤细而单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有着看透一切的锐利,漂亮的眉眼虽然苍白,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力量。
“是,小殿下说的是,魏某受教了。”他终是低下头。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停了,雨水和地上未干涸的鲜血混在一起,蜿蜒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小溪,十七神情冷淡的收起油纸伞,看了看天际,一抹金色的阳光穿透层层乌云,照射了进来,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