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庆元帝派了相关的官员陪着各国的使者在帝京游玩,等待着参加半月后的春猎,十七不欲与他们打交道,遂借了身子不适的理由推拒了。
她原本以后寿宴过后庆元帝会找她单独谈话的,毕竟那寿宴不欢而散,但不知道薛白用了什么方法,庆元帝似乎把这茬事忘得干干净净,连联姻的事也不提了。
缓而不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似湖水一般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境局势暂缓的原因,薛白也不怎么出府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后院的柳树下拎着个鱼竿,像个老头似的钓鱼。
薛白……怎么说呢,真的是一个颇有“闲情逸致”的人,十七是这样评价他的。
与外面的传闻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平日里是生活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兴起时带着她在临安城里到处乱逛,闲暇时就拎着本书在窗台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而十七最近则有向贤妻良母发展的趋势,但这个良好的趋势似乎被薛白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及时的遏制住了。
比如她跟着绣娘学绣工的时候。
十七兴致勃勃:“看我绣的图案。”
薛白沉思一声:“公鸡?母鸡?”
十七:“嘶——是鸳鸯!”
薛白:“哦,有点抽象,没看出来。”
十七期待:“给个评价?”
薛白勉为其难的瞟了一眼:“丑。”
十七呆:“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
薛白又瞟了一眼:“哦,说错了,是奇丑。”
十七炸毛。
再比如十七第一次学做饭的时候。
将饭推到薛白的面前,十七眨眨眼:“尝尝。”
薛白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悲壮的尝了一口:“嗯……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十七:“当然是真话。”
薛白感慨:“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如此难吃的饭。”
十七:“算了,你说假话吧,至少我听着开心一点。”
薛白纠结了下,叹气:“唉,我不发表评价了,昧着良心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十七又要炸毛。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万物复苏,寒冬已过,和煦温暖的春风吹拂过云苍大地,带来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第一场春雨下过的时候,春季狩猎大典的帖子也按时的递到了十七的手里,春猎前的一天庆元帝安排了场宫宴,薛白看她在府中闲的快要发芽了,遂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参加春宴。
十七也知道他向来是对这种活动避之不及的,此次也必定是为了带她去散散心,于是笑眯眯的应了。
正在十七思考着以什么身份进宫的时候,薛白拎着件女子服饰进屋了,她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黑色外袍,是挺漂亮的,可她穿着女装进宫不太好吧,还是这么华丽的一件外袍,寻个身份都不好找借口。
宫宴毕竟只是大周的内宴,并未邀请其他人,她这样贸贸然的前去怕会给薛白平白无故的惹出了麻烦,但薛白听了她的话只是云淡风轻的摸摸她的发,让她不必多作考虑。
既然正主都已经这样说了,十七便没有了顾虑,顺从着穿了他给的衣服,随手摸起了半张面具就颠颠着跟着他出了府。
马车一路安稳的驶进皇宫,薛白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十七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然后凑到他的旁边戳戳他的肩膀,道:“我要用什么身份跟你去?丫头?小厮?”
薛白眼睛都没睁开的就弹开了她的手,顺便动作优雅的拂了拂袖,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十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伪君子,当下便没好气的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的,万一我惹出了什么麻烦……?”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薛白似笑非笑的打断了:“那我就把你丢宫里。”
“……”十七要炸毛了。
“不必担心。”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像是逗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发尾,“当他们是空气便是。”
十七啧啧两声,这人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离宴会开始还有好些一段时间,各种皇亲国戚,贵族大臣三三两两的在御花园聚集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薛白抬眸往园子里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然后拎着十七走到了处稍微偏僻些的小亭子内。
十七在他臂弯下探出一颗小脑袋,好奇的往御花园里看了看,却不曾想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薛白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那是淮南王的正妃,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