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听的一头雾水,却还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
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话,是薛老将军出兵北驱漠北的那年,据说薛信夫妇和四十万大军中了敌人奸计,全军覆没,难不成还有内情?
正想的入神,却见薛白忽然让人移开了屏风。
“嘶——”
十七只听见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周围围观的百姓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呆愣愣的看着他发呆。
那人神情冷淡的坐在黑漆雕花太师椅上,身上穿了暗红色的苏绣游螭水云纹镶边长袍,黑色的宽束玉带上绣了繁复的花纹,一向松散的乌发用发冠正式的束起,没了乌发的遮挡,那人的眉眼愈发的精致。
那双尽染风花雪月的丹凤眸子此时正半阖着,长而卷翘的睫羽掩住了他眼底透彻人心的冷意,凉薄的唇像是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透着一种血色的诡异。
他的肤色是像常年不见阳光一般的几乎透明的苍白,那双苍白的手就那样随意的搭在太师椅上,在黑色的太师椅的映衬下,十七忽然觉得他像极了刚从棺材里爬出的尸体,阴郁而冰冷。
十七不由得凝神看向他。
不对劲,薛白平日里虽然有时对她是冷冷淡淡,爱搭不理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从骨子里便透着一种冷意。
“埋起来。”薛白依旧是半阖着眸子,也不看一眼,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是。”影卫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一般,拎起人便扔进了事先挖好的坑中。
不一会儿,除了刚开始出声的那个老者,其余人全被毫不留情的埋进了土里,只剩一颗脑袋留在外面。
“宋大人,咱们大周建立这么多年了,还未曾用过剥皮这种酷刑,今个儿拿你的孩子们开刀可好?”薛白慢悠悠的睁开了那双漆黑如墨的丹凤眸子,里面的残忍的笑意让十七也忍不住一怔。
“剥皮?”青雪瑟缩了下,小声问道,“剥皮为什么还要埋起来?”
十七静静的看着已经被埋好的人,良久才道:“在剥皮之前,用刀在人的头顶割一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些水银,由于水银的比重很重,会把肌肉和皮肤撕扯开,而埋在土里的人会痛的不停扭动,却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那个口里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青雪听着十七说的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若是害怕,便闭上眼睛不要看了。”十七忽然轻声道。
青雪,青莞苍白着脸,依旧道:“奴婢没事,主子,你不害怕么?”
十七闻言竟是弯唇一笑。
害怕么,以前自然是害怕的,可这种残忍的事做多了,便不再害怕了。说起来,她不惧怕薛白的原因,有一大半大概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算是属于同一种人罢。
对待敌人,一样的冷血,无情。
许是薛白让人提前给那几个囚犯灌了哑药,纵使他们痛的张大了嘴,拼命的扭动身躯,也啊啊的发不出声音来。
不一会儿,十七就见那几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土坑里痛的挣脱了出来,身上的血管在空气中散发出一阵热雾。
青雪伸手紧紧抓住青莞的手腕,指节泛着青白,强忍着胃里翻涌的呕意,青莞的情况比青雪也好不到哪去,她也是紧紧抓住了青雪,身形摇摇欲坠。
十七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一暗自惊讶,这慕家的小殿下小小年纪看到这番酷刑竟能做到面不改色,就连他自己,也是跟主子跟的久了,见多了这种场面,才能勉强忍住惧意。
那人皮剥的极好,除了头顶的豁口,其他地方几乎没有损坏,林一指挥着影卫将人皮用刀剑挑起来,填上了稻草杂物,摆放在了那红台上。
因着人皮里的填充物的缘故,除了看起来皮肤有些发黑以外,那人看起来栩栩如生,宛若活人一般。
有不少的百姓已经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吐了出来,也有不少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晕了过去。
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
现场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就是走路的摩擦声。
都知道,薛小王爷喜静,若是惊叫出声,保不准下一个被剥皮的就是自己了。
十七淡淡的看着那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老者。
薛白留下他来,并不是因为什么手下留情,必定是比剥皮还有痛苦的刑法。
林一得了薛白的示意,忽然捏住那老头的下巴,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这是在做什么?”青雪嘀咕,声音极轻,几乎听不到。
十七垂眸猜测,这怕是上好的吊命良药,薛白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折腾他,必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的。
还没来得及抬头,十七便听到一阵压抑着无尽恐惧的“啊”的声音小声的从周围传来,她立即抬眸看去,就这么一眼,她确实微微一怔。
那是只全身漆黑的厉犬,双目暴突,耳朵高高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