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成那天来看她,叹道:“唉,子衿,那天你到底对林森说了什么?他前两天不吃不喝,这两天又整天喝得酩酊大醉,醒过来又要喝,直到喝醉为止。怎么劝都不听,问他什么又都不说。这样下去,我真怕他……子衿,要不你去看看他?他向来最在意你的话了,你说什么他一定能听进去的。”
刘青苦笑,就是太在意她的话,所以李植才会这样。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还能怎么做?
“陆兄,我……”刘青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实情说出来。反正李植已经知道她是女子,陆宝成迟早也会得知的。现在她不亲口说出来,以后他知道了,心中必有芥蒂。李植和陆宝成的友情,刘青一直很珍惜,李植现在这情况她没办法,而陆宝成这里,她不希望再添隔阂。
“陆兄,相处这么久,你可看出我是个女子?”
“什么?”陆宝成果然吓了一跳。明朝人保守,年轻未婚女子,哪怕是寒门小户,无事也不轻易出门,更不用说女扮男装、东奔西走了。再加上刘青伪装技术高超,胆略见识又比明朝的很多男子都要高出一筹,行事也比较果断豪爽,所以陆宝成与她相处大半年,还真没往女子方面怀疑过她。此刻听闻这话,自是吓了一跳。
“小妹女扮男装,情非得已。隐瞒之处,还请陆兄恕罪。”刘青站起来,对陆宝成深深一揖,又道:“李兄他,正是对小妹有了些小妹不能接受的想法,所以……还请陆兄多多开导于他。”
陆宝成还没从刘青是女子这个爆炸性消息中清醒过来,此刻再听到李植为刘青情伤,更是直接被雷懵了。
“这,这……”好半天,陆宝成才回过神来,挠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压在心里的秘密吐出,刘青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玩笑道:“不知陆兄知道我是女子,还肯不肯认小妹作朋友。”
“肯,肯。呵呵,愚兄粗笨,只怕吓着子衿……妹妹。”陆宝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道。
“如此便好。还望陆兄就像以前一样待子衿。其实,子衿一直希望能跟陆兄和李兄结拜为兄妹,只因隐瞒身份不敬,所以一直不曾提及。如果陆兄不嫌弃,子衿愿拜陆兄为大哥,不知可否?”
“那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陆宝成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反应过来,闻言没口子的答应着。
刘青看他晕乎乎的样子,抿嘴一笑:“那以后子衿就叫陆兄为大哥了。大哥还叫小妹子衿吧,叫小妹的话容易在外人面前叫漏嘴。”
“好,好,好。小妹,嘿,小妹!”陆宝成咧着大嘴傻笑,“我父母就有我一个孩子,没想到啊,为兄二十几岁,竟又有了个小妹,还这么能干漂亮。为兄……为兄不是在做梦吧?”
刘青笑了起来,道:“你用力掐自己一下就知道了。”
“哦。啊?”陆宝成这下彻底醒了过来,瞪了刘青一眼,“子衿啊,你都从弟弟变成妹妹了,怎么还是一样的坏呢?”
“嘿嘿,有其兄必有其妹嘛!”刘青调皮地笑道,转而叹了口气,“也不知李兄他……肯不肯认我这个妹妹。”
陆宝成也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子衿不必担心,他只是钻了牛角尖,想开了就好。”
刘青点点头,不想再谈这事,转移话题道:“这些天一直养伤,倒忘了紫砂壶之事。甲影,你进房去把我今天早上放在桌上的那把紫砂壶拿出来。”
“是。”甲影应了一声,却是不动,“等乙影过来属下就去。”
刘青笑起来:“陆兄是我大哥,无碍,快去吧。”相处几日,她发现朱权送给她的这十个影卫既单纯耿直又护主,简直是护卫中的极品,有时想想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还给朱权。其他的影各有做饭、洗衣、采买、护卫等事,一直都是甲影和乙影贴身照顾她。甲影此刻大概觉得让她跟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不妥,所以要等乙影过来才肯离开。
“……是。”甲影犹豫片刻,运起轻功飞快地出了门,还没等陆宝成说完一句话,她便拿着紫砂壶闪回来了,直把个陆宝成郁闷得不行——话说,他跟刘青哪时不在一起呆着?用得着像防狼似的防他吗?
接过刘青递给他的紫砂壶,陆宝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纳闷道:“子衿别笑话哥哥,哥哥实在看不出这紫砂壶有啥好的,不就一陶壶吗?哪有瓷壶精致漂亮?”
刘青笑道:“这紫砂壶为茶人的至宝,它的特点是不夺茶之香气又无熟汤气,壶壁能吸附茶气,日久使用,便是空壶里注入沸水也有茶香。如果用它与瓷壶同时沏茶,第二天瓷壶之茶变馊,而紫砂之茶仍香醇如旧。”
“这么好?“陆宝成眼睛一亮,“那咱们也要将它像三才杯一样,卖它个大江南北。”
刘青摇摇头:“错错错。我问你,如果人参跟萝卜一样随处可见,你觉得它还能卖上现在的高价吗?”
“那肯定不能。”陆宝成说完,若有所思。
“咱们要让人们求着咱们卖,而不是咱们可怜巴巴地求着别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