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浓重的铁腥味充斥鼻孔。我战战兢兢地看着,突然听到有低微的*。
孙肖若躺在楼道口,身上一件迷彩服已经被渗出的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快,快走……”他*着,使劲地推开我要扶起他的那只手,“我们上当了……”
我用手按住捂住他胸口的血洞,因为失血过多,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浅褐色。
“其他人呢?”我忍不住哭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他挣扎着,只说出这么一个字来。接着便头一歪晕了过去,任我怎么呼喊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看来是我们遭到了突袭。我愣愣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好一会儿才想起。也许应该打电话报警。
“抓住她!”我还没按到第二个1,就听到远处的喊叫。惊恐之下,亮着屏幕的手机落在了地上。我也不管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
砰!有枪声在身后低声响起。我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几乎是连地面都看不清了。只是胡乱地在走廊上跑动,遇到拐角就绕,也根本不管它通向哪里。身后那人并不死心,又砰砰地连发几枪。我只觉耳朵上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就有液体热热地从上面流下来。
大门就在面前,是我逃离了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一把拉开了它。
海面上乌云翻滚,一艘大船如末世的幽灵停泊其上。小李满头满脸都是血,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依旧保持着扛枪的姿势。在他身旁,污血染红了沙滩,我在其中看到几张熟识的面孔。
老张不在里面,他是成功逃脱了吗?
那些匪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最后一个抗争者,而后者的颤抖绝非是恐惧,而是因为失血过多的肌肉痉挛。
终究还是逃不掉吗?我心里涌上一种悲凉的感觉。就在这时,小李也看到了我,他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他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提醒我。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只觉一双犹如铁钳的大手拧住了我的后颈,把我从藏身的礁石后揪了出来。
“我去你妈的!”我大叫着,对着那人可谓是又踢又踹,却终究是上下都给捆了个严实。
我现在的样子和一只大豆虫好不了多少。眼见着那船离岸越来越远,我心里一急,一头就向那人狠狠地撞了过去。那家伙正背着我弯腰收拾东西,冷不丁受了我这一撞,几乎栽了下去。
“你就不能老实点!”大汉顺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我一个倒插葱倒在了甲板上。后脑上传来一阵阵的疼,只听见枪声逐渐在耳边逝去,最后已经和晨星一般寥落。
这快艇是改造过的,比普通的船多了一倍马达。只要到了公海,真是飞毛腿都追不上了。海的颜色已经变为一种沉沉的碧蓝。大概这帮人也知道自己逃出生天,几个人翻出粗劣的烟卷抽起来,一阵阵的烟雾夹杂着海腥味几乎让我吐出来。
小船稳稳地在缎子一般的海面上剪出一道雪白的浪花,一开始我还能勉强看到黑点一样的岸,这会儿我已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开了。
绝望如同培养皿里的细胞,开始层层叠叠地在我心里分裂。我听说过公海上发生的无数耸人听闻的故事。天高皇帝远,一个不高兴就会葬身鱼腹,多年后能留下的痕迹,也许只剩下餐桌上伴随着食客的一声惊叫而发现的金戒指。
苏郁芒他们会找到我吗?身旁的小李还在*。他的胸口中了一枪,血正像小蛇一样流下来,把周围的海都染成了暗红色。如果再不靠岸及时救治,他一定会没命的。
“喂!”我对着那个站在船头,脖子上围着两圈金链子的年轻人大叫,“你救救他,他要死了!”
他连头都懒得回,倒是大汉朝这里扫了一眼,”呦,出血不少嘛。“
“对,对!“我使劲地挣扎着对他狂点头,“只要绑上带子。。。”
一声钝响,我看到天空都被染成了那种淡淡的深紫色,带着铁锈气的黏糊糊的液体喷了我一头一脸。只听又是扑哧一声,大汉将三菱刮刀拔起来,*地在我旁边蹲下来,任凭那些随波溅起的浪花将最后一抹淡红冲洗得了无痕迹。
小李的瞳仁正在渐渐地失去光彩,嘴唇在不住地颤抖。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拼了命地凑过头去。几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后,他终于停止了那种触电一般的颤抖,躺在那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