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顿了一下之后又望向了渊飞,他需要确认,真的要除掉凝香吗?有必要非得除掉吗?不仅仅是终究是相识了这么久的人,而是,一旦动了手,恐怕朝中会掀起大乱,毕竟朝中大臣有很大一半都出自天书阁,他们本就拥护凝香,这样一来,失去了主心骨怕是真的要乱。
渊飞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又喝了一杯酒,其实渊飞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因为凝香也从未心慈手软过,她已经一次次的想要了南玲珑的命,而如今,更是了。
昏暗之中护卫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为首的一人走到渊飞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大王料的果然没有错,不过已经解决了,夫人和小王子没什么事”,渊飞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那个人便又恭敬的离开了,然后渊飞看向了聂云,“人的欲望是会滋长的,你以为如今的凝香真的只是一个只想站在我身边的小女人吗?”,说完意有所指的看着聂云,“她的消息真快,你都还没去,她的人就先去了”,也许凝香想要的更多,她想站的更高。
聂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凝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容得下南玲珑的,尽管南玲珑根本不想跟她争夺什么,但她不会因此而放过她,而聂云回城的消息更是让她急切的冒险出手了,她不仅仅要让自己的男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她的儿子也必须站上去,以前她可以忍,可以不那么着急动手,因为朝中一切尽在掌握,她儿子的呼声是最高的,可如果聂云回了王城,估计一切又都不一样了,聂云的势力加上他的性子,谁敢多说什么,如果他铁了心要扶持渊佑平,那么最后很有可能两败俱伤,甚至是输。
渊飞早就知道这些,他把聂云叫回来只是想让这一切更早的发生,更早的除掉凝香,至少要在他还能看见的时候先把凝香除掉,否则他死不瞑目,他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如从前了,他甚至常常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候在日月山庄的日子未必不是一段好的回忆,多么开心和温暖,只是自己一点也不自知,如今他拥有了这一切,真的让他更快乐了吗?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南玲珑也不可能比他多活一天,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只因他放心不下的太多太多了。
从渊飞那里离开,聂云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荡,他是想去看看南玲珑的,但心里一时又不知如何面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聂云和渊飞有着一样的顾虑,但聂云显然想的更多,让他这样性子的人去带兵打仗,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是他就去了还是自己要求去的。
他害怕了,他害怕的事情一点也不比渊飞少,他害怕渊飞的狠,怕他有一天反悔了不再爱她了,更怕这个为了权力心狠手辣的君王会不会有一天为了更高的权力而会放弃她?
他终于明白,他和渊飞已然走在了不一样的路上,虽然他们曾经的信仰一样,可终究不同,而他自己拥有什么?他想他不会反渊飞的,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与他信仰不同了呢?那么那时候自己是不是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他终于明白只是这样的呆在南玲珑身边其实才是最无用的,最好的保护其实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于是他战功赫赫。
他必须在即使没有了渊飞的护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他做到了,提起聂云,战功赫赫的聂将军,谁人不忌惮,谁人不提心吊胆,否则也不会因为他的回来让凝香痛下杀心。
聂云和渊飞的关系被很多人在背后猜疑,有人说他们是过命的兄弟,渊飞会一直善待聂云,而聂云也会一直忠于他,当然也有人会觉得好笑,权力面前连父子兄弟都无用,更何况只是两个朋友了,渊飞终会除掉这个功高盖主的将军,当然也有可能是聂将军先起兵反了他。
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很多事情以后会怎样?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会突然背叛谁,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还是和平的。
一路慢悠悠的他还是走到了这个院子前,院里很是安静,孩子睡着了,但南玲珑却一直坐在院中等着,她知道他会来的,她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久了很多事不想懂也懂了,但有些东西不喜欢的她依然不喜欢,她从不眷恋任何的权力和地位,她只想安静生活。
聂云自然的推开了院门,像有预感一般,他知道他抬眼便定能看见她。
她确实在,依然那么漂亮,那么的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哪怕她只是在黑暗之中对他淡淡一笑,于他而言却犹如光芒一样的温暖,这种感觉在他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或许他不是懦弱,他只是明白了自己不配,她该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而绝不会是自己这样沾满鲜血的手,他心里明白,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于南玲珑而言,不论她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因为她是被爱的那一个,但这并不代表他聂云做的一切也可以被烟消云散的一笔带过,他就是一个恶人,他承认。
聂云安静的坐到南玲珑的身边,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总得说点什么吧,太久没相见了,他当初不是没有不舍,但他必须这么做,必须离开,只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保护她。
“怎么突然回来了?”,沉默了很久以后是南玲珑先开的口,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其实为什么根本不必告诉她,也没必要非得实话告诉她,但聂云却淡淡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你想知道吗?”,渊飞的密函,里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南玲珑也并不想知道,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聂云又轻轻的把信拿了起来,“若是有一天想知道了,可以告诉我”,说完便把信又放回了怀里,重要的东西只有放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才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