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旗胜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青玛说:“青玛同志,那这餐后清理工作就拜托你了。”
这话说得简直不要太官方,石陨不由得哼笑一声。
“好,交给我就是了。”青玛说着便站起身来收拾饭碗。
胖子见状也慌忙起身,却被张旗胜一把按回在凳子上。“胖爷,你不是一直抱怨客栈没啥福利么,今天给你放个假。”
胖子不领情,“老板,我是申请涨工资好不咯,休假是小梦提的。”
说完,胖子又打算起身。张旗胜慌乱揪住他的衣袖,语气急促:“工资的事嘛,容我好好考虑考虑。今天先让你休假。”
胖子没再动,但脸上的表情反映了内心的不满,嘴里嘀咕道:“还休假呢,说得有多长似的。”
“这假期够长了,够你在客栈和玉洱路之间做个短途旅行了。”张旗胜一脸坏笑,站起身来走到胖子后面,给他捏肩捶背,“胖爷,顺便给带包烟呗。”
“没钱。”胖子鼓起勇气表达不满,“上次给你买烟,最后非让我孝敬你,还说什么别家领导都可以贪污受贿,你也要感受一把被人巴结讨好的感觉。”
“不带就扣工资哦。”张旗胜威胁。
遇到这种领导胖子很无奈,身子软塌下去,有气无力。“涨工资的事你一次不提,扣钱的事每个月要提30次。”想了想又赶紧补充:“对了,月份大的那个月是31次,每次惹到你就拿扣钱吓唬人。”
张旗胜充耳不闻,手下了力道,“带还是不带?”
胖子被捏得龇牙咧嘴,奋力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跑到夏玲背后寻求庇护。“玲姐,你看老板,整天就知道欺负员工,一点领导风范都没有。”
夏玲骂张旗胜:“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要点脸行不。想抽烟自己买去,不买干脆就戒掉!”
张旗胜最害怕夏玲拿年龄诋毁他,明明是三十都差几月的妙龄男青年,非要把他说成糟老头子。这客栈的游客大多是年轻人,张旗胜最怕和大家产生代沟,所以有必要的时候还会装一下九零后,如果不是脸上的褶子和夏玲的存在,甚至可能装零零后。
每次夏玲拿这一句话吓唬他,他就立马老实起来。
张旗胜看了看那几个游客的反应,还好没有仔细听他们的谈话,他替自己捏了把汗。
石陨站起身来打算上楼,被张旗胜喊住:“石陨,你帮青玛一起收拾收拾,这一桌杯盘狼藉的,人家一个人咋行。之前吃完饭都是小梦和胖子两个人收拾的。”
石陨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但在心里早就把他骂了十八遍。
青玛转身看石陨一眼,又继续收拾,“没事,我一个人也行。”
说完,她把倒了剩菜的垃圾袋拿出去放到门口的大垃圾桶里。第一次来这个客栈,她就注意到大门外面的垃圾收集处,那时怕客栈住宿费很高,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
回到餐桌后,她把收拾好的碗和盘子叠成两摞,先端一部分往厨房走。
石陨愣了一下,随后走过去端起剩下的一摞跟随过去。
几个游客陆续散去,有些回房间,有些到中庭散步,胖子跌躺在沙发上,开心地玩起手机来。
张旗胜看着石陨和青玛离开的方向,饶有成就感地吹起口哨来,最后发现自己吹的是《梁祝》的调子,他给了自己一嘴巴,“呸呸呸,这破嘴。”
“神经病!”夏玲满脸写着嫌弃,随后又小声问:“对了,你这么撮合他俩,有用么?”
张旗胜探身对夏玲说:“你没觉得石陨有些变化吗?”
“变化?”
“他虽然表情看起来比较厌恶和抵触,但行为却是接受和顺从,这就是最好的变化。”
“好像还真是这样。”
是就对了。
青玛把碗和盘子放到洗菜池旁边,先打开水龙头大概冲了一下。见石陨进来,她指着旁边一处空地说:“放这里就行,你去休息吧。”
“说得吃饭有多累似的,还需要休息。”石陨根本不领情。
青玛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喜欢钻牛角尖,有一种人是见人就怼的刺头,石陨则是爱钻牛角尖的刺头,呵,这一身的臭毛病。
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石陨不离开也不帮忙,他无从下手,只好愣在原地看青玛一个人忙活。
青玛往炒菜锅里挤了些洗洁精,然后端到洗菜池上。一不小心把水龙头的把手掰到底,水哗啦啦冲下来,溅起些水花和泡沫在她胸口。
青玛赶紧推动把手控制水量,然后用手接了点清水来擦拭胸口的泡沫。就在这时,一条绿白格子的围裙从眼前放下,她保持擦洗的姿势愣住了,心跳毫无节奏。
“手拿开。”石陨抱怨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多想啊。我就是见不得别人笨,看着闹心。”
光从字面上来看,这句话确实让人不爽很想怼回去,不过显然青玛已经顾虑不了这么多,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当石陨双手捏着绳子划过她腰上时,身体突然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过电似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青玛埋下头去,不想让人看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就在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起一副美好的画面: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一对情侣牵手走在开满小花的校园里,温暖柔和的阳光从树叶间隙倾泻下来,轻轻铺洒在他们洋溢着微笑的青涩的脸庞上。
大学没谈过恋爱,就等着你了,现在和你再次相遇,让我好好脑补一下剧情……
这时,肩膀被人用手指杵了一下,青玛才回过神来。石陨抱怨:“脑子里想什么呢,不是吵着要去我的小酒馆吗,赶紧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