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仔先给张潇拿了几瓶啤酒,接着又用托盘端过去一些果盘和爆米花,经过石陨身旁时,他问:“陨哥,要不要给你拿一些小吃?”
石陨摇头:“不用。”
波仔走几步又退回来,“阿乐说他今天会晚一点过来,临时有点事。”
“好,知道了。”
阿乐是星空酒吧的民谣歌手,他不喜欢说话,也从来不爱笑。酒吧开业那天,他带着女友来打探店里要不要歌手,石陨好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缺歌手?”
阿乐说:“门口摆着花篮。”
石陨开星空酒吧前去考察过几个酒吧,古城酒吧的驻唱歌手基本都是男的,像这种情侣一起合作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石陨当时有些感动,相爱的人能一起做喜欢的事,真好。
他想留下他们,但又想看看他们的真实水平,于是他说:“这样吧,你们随便唱一首给我听,听了我再决定。”
最后,阿乐的女友献唱了一首《灵魂出窍》:“两个不同的灵魂,贴在我心房……过去是一团血肉模糊,未来是否会拥有新的生命……”
女孩的声音空灵悠远,石陨觉得有那么一刻,他的灵魂真的飘出身体,跟着她的声音到达了天堂。歌词的内容,让人有一种无力又悲伤的感觉,前途未知内心迷茫,他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他当场就定了他们。
半年后,女孩听从父母的安排,离开阿乐在老家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她说年龄大了想有个稳定的家,但阿乐给不了她。
石陨以为阿乐再也不会出现在酒吧,结果几天后他又来了,还带了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他说:女人和音乐,一个是生命一个是灵魂,他可以没有生命,但不能失去灵魂。
阿乐偶尔会唱女友喜欢唱的那些歌,有时声音会突然哽咽,有时实在唱不下去,低头说一句“抱歉”,就抱着吉他头也不回地走掉。石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感叹:他的执着和追求,注定让他一生孤独。
不一会儿,石陨的余光瞥见门口出现两个人影。抬起头来看,是一对情侣,女孩挽着男孩的胳膊,一副惊奇的表情。
她先把四周扫视一遍,目光最后定格在对面的许愿墙。她甩开男孩的胳膊,兴奋地跑向墙角,然后朝男孩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男孩估计是有些累了,就近找一张椅子坐下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又要干嘛?”
女孩摇晃着那些风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里好漂亮,过来给我拍张照。”
男孩一听瞬间焉下去:“大小姐,你整天没事拍那么多照片干嘛?”
“我给你买高像素手机,不就是为了让你给我拍照么?”女孩站在许愿风铃下,双手抱胸,一脸笑意。
石陨被这场景逗乐了。等等,这段话怎么觉得耳熟?
石陨掏出手机,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这手机是黎珊送他的。
石陨之前的一部手机用了好几年,经常遭黎珊各种嫌弃,后来她送了个像素高的手机给他,还不断强调拍照很清晰。
石陨不解,“我又不爱拍照。”
黎珊一脸坏笑:“可我喜欢啊。”
“原来如此。”石陨恍然大悟,“换句话说,就是让我给你拍照呗。”
黎珊抿嘴一笑。
后来,手机里全部是黎珊的照片,偶尔夹杂着一两张他们的合影。
石陨解锁屏幕,点开相册,那些照片齐刷刷地出现在眼前。每一张照片后面,都隐藏着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石陨一时有些恍惚,自己的性格沉默内敛,又是怎样认识黎珊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孩的?
这一切的一切,还得从他的父亲石永利说起。
石陨的父亲是南京某大学地质系的一名教师。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把大多数时间都献给了学术研究和自己的业余爱好。每次父亲从学校回家,都径自走进书房把自己关起来,对他和母亲从来都是漠不关心。
石陨的母亲做事总是小心翼翼,凡事都以他的父亲为重,低眉顺眼看他脸色。在他看来,母亲十分惧怕父亲,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不像夫妻,更像主仆,父亲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问母亲:“妈妈,你怎么这么怕我老爸,就像你欠他钱似的。”
那时他才6岁,母亲听到这里忍不住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