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如果我妈的确是因为染上了某种病毒离开的,那么她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吗?
原本相安无事,突然出现的这一档子事儿。
我又在想会不会是冷姑的问题。
但转念一下,董大壮的堂弟因此丧了命,如果真是冷姑要对付我妈,她应该有其他办法,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再说,冷姑是“天一门”出来的,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妈有问题。
她完全可以在我妈月子里的时候,就想办法收拾了她,而不是等到她身体恢复出了月子,才拐弯抹角地搞出这么大一出事儿来。
我真是不善于分析问题,越想越觉得头疼,索性也不再想了。
跟爸爸说了小军的情况,我们商量一下,决定他还是不要离开医院了。先住院,等爸爸那边配型成功了,就进行手术。
爸爸问我万一配型不成功怎么办,我说不会的,一定可以。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因为这个几率只有百分之25,但是没有办法,就是几率再小,也是要试一试地。
看见爸爸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以为他是在担心钱,正要跟他说没关系,钱我会想办法,他却突然掏出一张卡递给我:
“小圆,这里面有五十万,密码是小军的生日,你拿好,他治病的钱要是还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话一出,我瞪大了眼睛。
看着手里的那张卡,银白色的卡面在阳光下晃得我的眼睛有些晕,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跟他分开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多钱?
家里之前的情况我是了解的,虽然卖辣椒的收入确实比之前高了很多,但是要挣够这卡上的金额,还是天方夜谭的。
再说,爸爸一心想着要在镇上买房,如果卖辣椒能挣这么多钱,他一早就会在镇上买套房子了,这样小军读书,我回家,奶奶看病也会方便许多啊。
所以,他突然多出来的这些钱,确实是给我心里加重了很大的疑云。
我问爸爸这钱怎么回事,他不正面回答我,只说让拿好,小军看病的钱都从这里面出,我挣钱也不容易,不能花我的。
他这样的回答,当然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依不饶地问他这钱的来历。
爸爸说话显然在避重就轻,他让我不要管那么多,这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不存在良心过不去的一说。
我捏着那张卡,眼神晃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爸爸,妈妈和奶奶去世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去了哪里?”
听到我这样问他,爸爸显然没有做好准备。
他支支吾吾了几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却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终于生气了,我把银行卡往他的手里塞,他不肯接,在推搡了几下无果后,我生气地把卡片扔在地上:
“你要是不告诉这钱怎么来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用!我的钱不够,就算是卖血,我也会把弟弟的病治好!”
我这样的态度,终于让爸爸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
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他生气过,这时从小到大第一次,大概爸爸也有些适应不了。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捡起了地上那张卡。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小圆,你相信我,爸爸没做坏事。”
“你当然不敢做坏事儿,这我可以肯定,但这钱怎么来的,我必须知道!”我还是那种态度,不肯让步。
我的声音很大,加上刚才的动作过于激烈,同床的病友家属纷纷看向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得出,他们既同情又好奇。
我想,在医院,这种情况应该经常发生。
虽然不是我跟爸爸刚才争论的内容,但是在外人看来,因为治病医疗费用的问题,家人之间发生争执,在这里实在是太稀松平常的事儿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前走过。
是小娜!
我叫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她转身看着我,样子比昨天晚上还要憔悴,黑眼圈很重,估计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但我惊奇地发现,她额头上的乌青好了很多,看来陆凡果然一离开,她就好了很多。
见是我,小娜微微有些惊讶,她问我怎么了,我把小军的事儿跟她说了。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肾衰竭的严重性。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是说一切会好的。
我点点头,说谢谢她。
在小娜要转身走的时候,她突然问我:“唐老板,人死了,是不是就能和相见的人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