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完,前厅就吹过了一阵阴风,这阵风来得怪异,那一刻空气似乎都静止了,除了火锅汤底微微的沸煮声,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三那张又小又窄的脸上。
田医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的喉咙动了一下:“当患者意识完全丧失,呼吸、心跳完全停止,血压持续为零,经抢救一段时间后上述指标仍不能恢复,瞳孔放大,便可以判断为临床死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的一切症状都符合临床死亡的定义,而且我学医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过死透这个定义!”
刘三又笑了一下,只是那让人感觉不出一些暖气,只觉得阴寒无比。
他的声音很缓慢:“呼吸消失、心跳停止、血压为零,这只能用来定义生物学上的死亡,而……”
田医生打断了他的话:“这就已经足够了,既然生物学上已经定义为死亡,那这个人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他说得非常激动,似乎在捍卫自己的信仰,刘三直勾勾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眨了眨眼睛:“没错,从你的立场上来说,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确实已经死了,但是……”
顿了顿之后,刘老汉又说道:“这仅仅是你们的定义,对于我来说,他的魂魄还没有完全离开,这个人或许还有得救。”
这话让田医生一下笑出了声,他看了一眼周围:“搞了半天,原来这个人就是个神棍啊,都什么时代了,你们这一套已经骗不了人了,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唯物的,那些牛鬼蛇神乱七八糟的,早就被时代淘汰了!”
刘老汉倒也不生气,任由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而后他的眼神跳过田医生,朝人堆里看了过去。
这老头的眼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只见他盯着人群扫过了一遍后,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的眼神很奇怪,略略有些邪性,像是在观察我。
被他盯着很不舒服,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很多时候,过于自信,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潭,也罢,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眼睛看到的,双耳听到的,未必是真相!”
刘老汉说的后半句话,让我神色一怔,我抬眼与他对视着,四目之间暗潮涌动。
就在这时,身旁的董明突然上前,毕恭毕敬地问道:“请问刘老前辈,醒子到底还有没有得救?”
田医生见董明居然相信了这神棍的话,他立刻走到董明身边,瞪大了眼睛:“这人很明显是个神棍,他无非就是为了骗钱,这种人丧尽天良,做的都是断子绝孙的勾当,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董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我当然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要不是拼命克制着,可能早已经把这个医生骂得狗血淋头了。
因为董明的母亲冷姑,就是我们槐花村里最大的仙娘婆,也就是田医生口中的神棍,他刚才骂他们断子绝孙,那不就是在咒董明短命啊?
董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田医生一句:“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田医生见状,似乎非常失望,他看着董明,扼腕痛惜地摇着头,又看了我一眼,刚想要说什么,我却先他一步开口:“我也想让他试试,反正醒子都这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