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中间办公室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一本正经的家伙:他穿着中山装,带着一个不伦不类的高筒礼帽,还有一副眼镜,手上翻着一些装修方面的杂志,整个人看起来一脸正气,有点类似辩论赛的裁判: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给人一种可以让人信任的感觉。
这人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外号叫做手里醉,专门负责给二叔谈业务的。
虽然名字有个醉字,但是我却没见过他喝酒。
而手里两个字也很奇怪:你仔细看会发现他只用一只右手翻阅杂志和喝水什么的,另外一只左手一直藏着,连我都没见过。
“醉叔,二叔在吗?”我进来立刻给他打招呼。
“肖飞啊?你二叔在里面,自己进去找好了。”醉叔看着我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见过他很多次,每次他对我都是笑脸相迎,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笑容带着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有人要卖给你假冒伪劣商品或者是要推销给你一套赔死的房产,都会带着这样一种笑容……
我点点头正准备往里走,里面又出来了三个人。
二叔公司里的人年龄都差不多:大概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这几位都算是我的工友,不过他们的名字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外号,并且三个人的外号都很‘接地气’。
大刚,身材高大粗壮有力,只是一个啤酒肚看起来有些雷人,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喜欢喝酒,我上初中的时候来二叔的公司玩,这位老兄就直接灌了我半斤白酒,让我直接感受了人生的第一次喝醉。
田坎、闷墩:这两位据说是一个村子出来,田坎这外号是因为他妈生他的时候太急了,在田坎上就把他生下来了,而闷墩则是一个大胖子,和大刚一样笑眯眯,但是他却是个哑巴,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代号。
这几个人,再加上飞七,就是二叔的装修公司所有人员,如果有什么大活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临时外聘一些人。
二叔的公司这些人,如果有什么共同特点的话,那大概就是:除了二叔和瑞姐,似乎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情况很正常。
醉叔的左手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也从来没见他用过,飞七叔一直就抽烟,我曾经见过他在没人的地方咳嗽起来简直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并且咳嗽的有一种空洞的声音,我以前听说这是一种肺部受过伤的情况,并且很严重。
大刚叔每天笑呵呵的,的那是他的一只手只有大拇指和食指,另外三个手指头都不翼而飞,有一次我好奇问过他,他只是笑呵呵的说道:“阎王爷没带走我的命,只带走了三根手指头,很不错了!我大刚知足了!”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二叔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不管我怎么问都不再说什么了。
而田坎就更明显了:他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带着一个眼罩,看起来给人有些加勒比海盗的感觉。
闷墩叔叔是个哑巴。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些问题。
这些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追随二叔的,但是看样子每个人都和二叔非常非常熟悉。
而瑞姐是这些人中的另类:她的年龄最小,但是所有的人,包括二叔似乎都有些对她又敬又怕的感觉。
和三位叔叔打了招呼之后,我直接走到了后面,先是看了一眼瑞姐的房间:瑞姐正在里面看着账本一类的东西,然后似乎是感觉到我来了,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对着瑞姐做了一个微笑打招呼。
而瑞姐却没有对我还以微笑,而是看着我,眉头稍微皱了起来,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
有些好奇,我干脆直接进了瑞姐的财务室。
瑞姐的财务室看起来也比较凌乱:一柜子的各种材料什么的,办公桌上也是乱七八糟:估计这个公司所有的案牍工作基本都堆在了瑞姐的头上,别的人都不像是能承担这种工作的人,并且瑞姐也经常需要出去处理一些业务,所以办公室基本上就是一个乱七八糟。
当然,在装修一条街,这种情况太正常了:大家都是乱哄哄的装修工地出来的人,没人有精力去保持什么干净整洁。
“瑞姐?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
“你从武雨萌那里回来了?”瑞姐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对,另外我还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还没等我开始说,瑞姐却直接摆了摆手冷笑道:“那屋子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才真叫奇怪呢!好了!你去找肖远山问吧,我这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说着直接不理会我,继续摊开一个账本,边上还有一堆发票继续做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