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年年在清风古树中生活了三十年,他虽然拥有睿智的头脑,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死亡的考验,更没有承受过所有人生命都压在肩膀上的重担。迎着这么多人期盼而焦急的目光,面对眼前这个无论是谁,都必须消耗大量时间才可能找到规律再一步步破解的地底迷宫,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缓缓涌上了张梓年的心头。
“咦,快看啊,快看啊,骨头会发光呢,好漂亮啊。”
听到“小乖”的拍手欢叫,所有人一起扭头,只看了一眼他们就觉得心头发颤呼吸紧张。一具随着地形慢慢“旋转”过来的尸体,在黑暗中通体都散发着点点鳞光。
这具尸体的主人在生前,显然和他们一样因为某种原因陷入地底迷宫当中,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体力消耗干净坐在地上休息,却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看样子他或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地下河道的空气过于潮湿,就连他或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汽一点点腐蚀烂掉,只剩下一具散发着森森鳞光的白骨。
看着齐烈阳走到河水前卷起了左臂的衣袖,张梓年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放声急叫道:“小子你别犯傻!”
齐烈阳望着自己左手手腕上那只白金手镯,低声道:“我尊敬你用一把刺刀就能把自己身体死死钉在水下几十年没有松手的毅力;我崇拜你拥有就算死了,都会让我心跳加快的可怕力量;如果你真的存在,真的心愿未了有事相托,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说完这些话,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自己的左手探入冰凉的河水中。
河水欢快的淌过撞在齐烈阳的手臂上,溅出一条小小的水花,犹如电击般的麻痹与痛苦再一次袭上了齐烈阳的身体,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麻痹感却温柔了很多,齐烈阳的身体只是轻轻一颤就恢复了正常。几乎在同时,一声悠悠的低叹,就象是人类自古以来最低沉而神秘的咒语般,在齐烈阳的大海中响起:“唉……”
齐烈阳猛的痴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确定,原来她真的存在。有一句话齐烈阳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尊敬对方犹如钢铁般的毅力,崇拜她身上近乎伟大的力量,他更无法忘记把他推出旋涡后,她静静站在那里,任由愤怒的幽灵层层包围,却微笑着挥手道别的那一幕。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齐烈阳又快又急的问出一连串问题。可是那个声音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同样一个词:“回去,回去,回去……”
“我知道前面很危险,但是……”齐烈阳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面前这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地下世界,低声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她可以把齐烈阳以“灵魂”的方式拉进来,但是她绝不可能把全队人用相同的方式送出去,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道:“左边第二条路。”
如果没有“她”的指引,齐烈阳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走出这座天然形成的地底迷宫,每当遇到分岔口,齐烈阳就会把左手探进河水里,然后“她”的指引下找到正确的方向。用这种方法,他们连续走过十一个分岔口,又横渡了两条地下河,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地下迷宫里走了多久,直到最后他们终于踏入了一条地底隧道。
他们现在已经深入地下一百多米,身后就是四通八达的地下水脉,可是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条通体用钢筋混凝土制造,足足有八米宽四米高,可以让两辆重型载重卡车并排奔行的地下隧道!这种强烈到极点的视觉冲突,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整条隧道内部没有经过任何美化渲染,通体都呈现出水泥墙最原始的青灰色,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岩石般的粗犷质感。隧道顶部采用了建筑学中抗挤压效果最好的圆弧状,齐烈阳从小在军工厂长大,见多了防空洞之类的军用设施,他一眼就可以判定,在隧道顶部不但用钢板加固,而且里面还应该垫了两层石棉瓦之类的夹层,就算是被轰炸机投出的重磅炸弹直接命中,也很难被摧毁。
举起手电筒向前照,灯光竟然没有照到底部,站在洞口没有人知道,这条地底隧道究竟有多长,又会带着他们走到哪里。
“这条地下隧道应该是依托一条已经干涸的地下河道建造,算是因地制宜,工程量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不过从隧道的混凝土墙壁厚度上来看,我们前方的地下建筑物,大概已经达到军事要塞的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