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当然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别的女人稀罕他,那是别的女人的事,不代表她也稀罕。
她原本是天生寨的大小姐,若按着以前他们天生寨的规矩,男人都该是她的压寨相公。
只可惜一朝被剿,她成了四处流浪的野猫野狗,无家可归。
她知道路南迩对她很好,但不论是猫逗老鼠一时的图新鲜也好,还是真心宠爱她想纳她为妾也罢,在她看来,结果没有什么不同,都一样。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人,她也并不打算长久留在这里,时间一到,她自会离开。
更何况,她的心早就没了,从今往后,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不想被这种莫虚有的“以宠之名”束缚。
路南迩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
纳她为妾,是他从进门见到那事到方才许诺前,一直在想并想了许久的事,若要保她日后在路府安生,目前只有这条路。
婠婠抬眸对上他含怒的双眼,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路南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到底每天在想什么?”
他甚至想揭穿她脸上戴着的假面具,问她究竟在谋划什么,然而他还是忍住了。
“小的会写字。”婠婠突然答非所问。
说完,她便重新蘸墨,工整地写下“少爷小的知错了”七个字。
放下毛笔后,她便起身朝着路南迩恭敬的一拜,说道:“少爷,小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习字的事,待以后有空,再向少爷学习。”
此时,路南迩的面色十分阴沉,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他愠道:“你当真是觉得我很蠢,会看不出来你会写字,故意写成这样糊弄我,美其名曰出于真诚?还是你当真以为我很闲,要在这里教你写字?”
婠婠当然知道路南迩不是傻子,如此这般无非是在和她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一直在试探她罢了。
换作其他,她可以陪他玩,但是她只要回忆起当年学字的情形,她便如万针穿心。
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路南迩死死地盯着她看,她替府下人写家书的事,他早就知晓。
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相当隽秀漂亮,甚至超过京城里那些以“才女”著称美名在外的贵族闺秀们。
方才不过是顺着她的悔过书,一直在思考着先前的事。
他现下最担忧的是父亲那边,若是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那么即便是他苑的丫头,父亲也一定会势在必得。想要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便要先将她纳为妾室。
然而这个女人却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他离府几日,今日一睁眼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见她。得知她被派来打扫天一阁,便忙不迭的来寻她。
他对她,从未像对待府上其他女人一般,连一些礼数敬语都免了。给她所谓的自由,甚至让寒舟担忧,是否给她自由过了头,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然而这些,他毫不在意。
整个京城上下,有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他都不屑一顾,甚至毫无取妻之意,却动了想将她先纳为妾室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