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翠年纪不大,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个头却和婠婠差不多高,人看起来也十分壮实。她皮肤白晳干净,长着一双细长的单凤眼,颧骨上有些细小的雀斑,一双乌黑的眼珠不停地在婠婠的身上转悠着。
云翠想不通,眼前这个枯瘦病蔫的女人,除了一双眼睛看着清明透亮,丝毫看不出哪里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了,和万花楼的花曳姑娘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何以大少爷像失了神智一样当众训斥二小姐?这女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病?她和她同居一屋会不会被她染上什么怪病?
这般想着,云翠便下意识坐上自己的床沿,并往一边缩了缩,意图离婠婠远一些。
婠婠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抬眸睇了云翠一眼,恰巧撞见她疑神疑鬼的眼神。
她本想与云翠搭话,谁知云翠心虚的将视线转移去别处。
婠婠唇角微弯,丝毫不介意云翠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这样也好,她本就有些累,省了与人攀谈的事。
此前精神一度处于紧崩的状态,婠婠早已习惯了合衣而眠,在云翠的诧异探究的目光下,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依旧选择合衣上了床。
这一夜,虽然睡得也不踏实,梦里依然会有爹有天生寨的兄弟们,还有那张叫她此生都剜心的脸,但比起之前那些非人一般的日子,也算是安稳了,至少她不再担心随时有性命之忧。
“大少爷花钱在路边买了个卖身葬父的女人,并且将二小姐定制的锦裘斗篷送给了那女人。二小姐为了斗篷与少爷起了争执,少爷不仅护短那女人还将二小姐狠狠训斥了一番,二小姐没了面子哭着跑开了……”
“那女人莫不是什么狐狸精下凡,给二少爷下了迷魂计?”
“少爷像是迷恋美色的人么?何况还是个病秧子。”
“那不然还能说是狐狸精下凡?你说这女人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也不知给安排去哪个院里干活。”
路烟雨打小就极受路正堂和路南迩的宠溺,凡事都是有求必应。几日前路南迩为了一个路边买来的女子当众训斥她,这是十几年间从未有过的事。
这事在路府下人之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越传越神乎,甚至有人怀疑婠婠是狐妖横空出世,附在了人的身上,迷了大少爷的心志。于是,路府上下许多人对婠婠都有了一丝堤防之心,生怕自己被狐妖看上,吸了精气夺了命。
老管家路靖安脑子清醒,可不像其他人一样胡乱猜想,鬼怪论都扯上了。
他自有掂量,即便婠婠是个买来的丫头,他身为路府的管家也不敢太过刁难。
万一少爷一时心血来潮看上了这丫头,这丫头往少爷的耳朵里吹个什么枕边风,他这把老骨头铁定是经受不起折腾。但少爷又将这丫头丢给自己处理,这便是暂时还没想把她当作通房丫头使唤的打算,所以他不能安排这丫头去少爷的登云苑里伺候。也绝不可安排她去二小姐的倾云苑,不可安排去与二小姐相关的地方干活,当然,就连三小姐的锦云苑里也不能安排去,否则二小姐见着,再闹腾起来,他也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