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次她都会落败,无论她耗尽力气上骂他祖宗十八代,下骂他未出世的子孙,那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每个月他会消失很长一段时日,然后又会突然出现停留数日,总是会选择在傍晚放饭前准时到达,倾听她的破口大骂。
婠婠以为他得了疯病。后来某一天她忽然明白,他之所以喜欢看她愤怒、抓狂、崩溃,是因为从她愤怒抓狂崩溃的境地里,他能享受到前所未有妙不可言的无穷乐趣。就好比一只猫抓了一只老鼠,并不急着吃它,而是一定要把老鼠玩弄得激不起任何兴趣为止,才会丢弃它。
对他而言,她就是他捉回来的一只老鼠。
明白了这个事实之后,她便不再骂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要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他站在牢笼之前,她便安静地缩回墙角。
慢慢的,他似乎也察觉到这点,便越发的喜欢刺激她。
对于她的回避,他总是能够迅速找到突破点,例如——柯贤碧。
从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见过柯贤碧,据说是回了京城。
那三个字是她最不愿听到的名字,甚至比他这个鬼魅一般的黄金面具更加厌恶。但这个男人却不肯放过她。所以,刺激她的话题必有柯贤碧。例如,柯贤碧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柯贤碧的青梅竹马是什么样的,柯贤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大骂过一次:“你们幽影门整天没事做,成天就盯梢柯贤碧?皇家的银子可真是好赚!”
他却说:“整个朝廷上下,我们都会盯梢。皇家的银子并不好赚。”
托他的“福”,她知道了曾经想知道而今不想知道的。
每听到与柯贤碧相关的一切,看着眼前,想着天生寨,她的心就像是被无数个恶灵在一点一滴地啃噬着。
那黄金面具就像是恶灵的化身,硬拉扯着她的灵魂一起坠入到地狱的深渊……
似乎这一切成为他的另类享受。
复一日,她看着墙上刻满的一道道印迹,细细数来竟在这是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待了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日日如恶梦一般。
这时候,不是深秋便是初冬了。大牢内也变得越发寒冷。
孤兰山的枫叶也应该都红了,只可惜她未能有机会再见着。
很长一段时日未见那令人厌恶的黄金面具,而由现任宿州知州接管。她虽然少了皮肉之苦,可是阿福阿栋卷毛他们几个却少不了。每隔一段时日,狱卒便会借着审讯为由拿他们撒气,一顿拷打后再将遍体鳞伤的他们一路拖着走过她的牢笼前。
圣旨已下,他们的死期将至。相比即将死亡的恐惧,她更加无法承受的是看着兄弟们被轮番折磨。地上的血印,仿佛就像是从她心底涌出来似的。
这日傍晚时分,婠婠听见两名狱卒交谈,说是“他”回来了。
明日便是她的死期,这个疯子竟在前一夜回来对她进行精神折磨。
嗤!
初冬傍晚的霞光如绸缎般依旧绚丽多彩,只是让人感觉不再那么温暖。阴冷的黑暗慢慢铺开来,仿若一头怪兽,张牙舞爪地一点一点吞噬着所有光亮。
面具成为黑暗中最令人恐惧的东西。
黄金面具的主人对着铜镜一面端祥着今日自己的衣着扮相,一面仔细聆听着同样戴着面具的下属们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