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一脸嫌弃的想要抽回脚,无奈这人像是将她当成了濒死之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抓着不放手。
婠婠勾起脚尖对着他的手肘一踢,那人吃痛惨叫一声,便松了手。
就婠婠转身之际,这人又费力地道:“你们中原人……不是素来……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自称么?”他用几近耗尽全身力气说完一整句话。
“谁说的这话,你就让谁去救你。”
“呵呵呵……”那人凄楚地笑了一声,不再求救,一点一点费力爬起向前,踉跄着步子走向狗子看管的后门。
倒是挺有骨气的!
这时,婠婠瞧见他的左肩头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右手一直按着左肩头,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隐隐的,婠婠听到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话的人口音很重,非京城口音,甚至听来都不是南赵国的口音,倒是有些像北夏的口音。
婠婠曾经随兄弟们往北押镖的路上,遇过行商的北夏人,这伙人与他们说话的口音极为相似。
婠婠定眸看向他:“北夏人?”
北夏地广但物稀,气候更是恶劣,一旦到了冬日便会粮草不生,人畜尽绝,这便逼得北夏人时常南下打劫南赵国边境的百姓,叫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久而久之,他们不再满足这些零星的打劫,而改为举兵南下侵犯,虽然一举夺下了南赵国以北好几座城池,却遭遇了当地百姓的奋力反抗,而无法进一步动作。
南北两国边境战乱冲突多年,直到几年前两国终于议和签下盟约,南赵除了被迫向北夏每年岁贡以外还要打开往来经商贸易通道,这双方交战方才消停。这几年,虽然南北两国关系打得火热,宛如新婚燕尔,但南赵国上上下下都知道,北夏一心想要吞并南赵的野心并没有因此而消失,等到某一天岁贡商贸再无法满足,那便阻止不了北夏人的野心,战争会卷土重来。
这人虽不说话,但无声更加证明了他的北夏人身份。他眼中只有那扇后门,一心想着逃离。
何以这北夏人会自相残杀?而且还是在万花楼这样人多嘴杂的烟花之地?
婠婠本不想救他,可若北夏人死在了南赵境内,北夏必定会借机搞事,不仅朝廷会有一段时日头疼,而边境的百姓也会陷入万难之地。她静静地看向他受伤的肩头,忽生侧隐之心,三叔同她说过,为医者,不可见死不救,即便那人是十恶不赦。
“那边有动静!”北夏人追杀的声音又传来。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心急,就在快要摸着后门之时,腿脚忽地一发软,整个人又向下坠去。
眼见着他就要摔下,只见婠婠快步上前扶住他,与时同时,指腹扣住他手腕处的脉搏,他竟然除了中了刀伤之外,还被人下了药,难怪使不出半点内力。
她踮起脚尖,提气纵身,带着他飞过万花楼的院墙,到了花曳说的那条后巷。
他依在婠婠的身侧,目光定定地看着婠婠清俊的侧颜,努了努干涩唇,道:“谢谢……”
婠婠没有应声,带着他迅速穿过几间青砖瓦房,然而却隐隐听见身后还有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耳翼微动,她仔细听,这人的轻功绝不在她之下。她只得将这位受伤的北夏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