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与龙在田二人越聊越投机,竟是相见恨晚,起初张献忠还有些客套拘谨,到后面熟络起来,各种粗话俚语也渐渐多了起来,好在龙在田为人豪爽,并不在意。
不知不觉聊了许久,眼见天色渐暗,龙在田当即起身,向张献忠告辞道:“敬轩啊,天色不早了,为父还要赶往襄阳,就不在此叨扰了!”
听说龙在田这就要走,张献忠赶忙连声挽留道:“义父,襄阳城近在咫尺,快马扬鞭一日便到,云南过来走了这么多时日,也不必急于这一两日的功夫!倒不如您就在此歇息一晚,咱们爷俩把酒痛饮,待明日天亮再渡襄江也不迟。”
龙在田捋着花白的胡须,思忖了片刻,旋即点头答应道:“如此也好!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夜当不醉不归!”
张献忠大喜,赶紧吩咐站在一旁的定国道:“臭小子,别愣着了!速速去将刘家湾大营腾出一半的营帐,供滇军将士歇息!”
定国忙不迭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出茶棚,喊来靳统武,让他尽快赶回刘家湾大营,动员龙骧营将士尽快空出营帐,分与龙在田的滇军将士过夜。
龙骧营基本都是些一路从陕西跟出来的老伙计,随着靳统武一声令下,大伙皆争先恐后地让出了自己的营帐。
待至入夜时分,在安顿好入驻的滇军将士后,定国又让人在校场空地上点起几堆篝火,两军将士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由于滇陕两地民风都是质朴豪爽,双方相处竟是其乐融融。
至五六月间,有义军十闯天部奔唐邓一带,途经襄阳近郊。
熊文灿手中兵力捉襟见肘,只得檄调张献忠领兵四千协助剿贼,答应尽数拨付军资粮饷,并让监军张大经多加催促。
谁知张献忠竟以对方皆是从前聚义弟兄,倘若刀兵相见,伤了旧谊,以后难以招抚为由表示了拒绝。
而张大经也早被张献忠收买,书信回复熊文灿曰:“西营受抚日短,安集未定,不可轻动。”
见张献忠拒绝出兵,熊文灿也只得作罢,谁知张献忠反倒得寸进尺,欲请七至九月之粮饷养兵,否则就要亲往湖广各州县去打秋风。
崇祯帝的脾气熊文灿不是不知道,当初张献忠是自己招的安,若是被逼急了重新扯旗造反,可没他熊文灿的好果子吃,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打碎钢牙往肚里咽,东挪西凑出了十几万两银子,派人送往谷城安抚张献忠。
张献忠走到辕门外,见到那满满的十几车饷银,当即对着左右哈哈大笑道:“尔等且看,老子送出去的礼,这不连本带利全都回来了么!”
众人听后,也跟着一齐大笑起来。
笑过了熊文灿,那些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张献忠于是亲往沔阳港拜谢熊文灿,在他面前说了一堆恭维的话。被张献忠的马屁一拍,熊文灿不禁有些飘飘然,瞬间就把先前对张献忠的种种不满,尽皆抛诸于脑后。
搞定了熊文灿,张献忠又派张可旺带着各种奇珍异宝北上京师,拜见首辅薛国观,并依照徐以显写好的名单,挨个给京师各部衙门官员送礼。
收了张献忠的重贿,众官员纷纷卖力地在崇祯帝面前说起张献忠的好话。正所谓三人成虎,在众官员齐心协力的忽悠下,崇祯帝也觉得张献忠真心不错,至此对其不再防备。
转瞬已到九月,这日外面的天才刚朦朦亮,香莲就被一阵杂乱的鸟叫声给吵醒,她起身披上衣裳,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喜鹊正站在篱笆上,蹦蹦跳跳地吱吱叫着。
“香莲姐,你今天咋起得这么早?”睡在隔壁屋的女兵秀姑听到动静,跟着走了出来。
“秀姑,你说这喜鹊是不是飞错了地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香莲盯着喜鹊疑惑地问道。
秀姑听后噗呲一笑道:“我说香莲姐,喜鹊叫可是好事啊!你怎么还盼着它飞走?”
香莲没有搭话,只是仰头望着天空,长叹了口气,自打那天定国走后,一连几个月竟是杳无音信,回想起当时的甜言蜜语,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那日的话,想必他是忘了吧。”香莲自言自语地轻声呢喃道。
“香莲姐!”女兵九贞突然满脸兴奋地推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冲着她喊道,“香莲姐!喜事!大喜事!”
“咦,我说这也太灵验了吧!这喜鹊才刚来,就真有喜事上门了?九贞,快说来听听!”秀姑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去去去,没你啥事,哪凉快哪呆着去!”九贞调皮地朝着秀姑吐了吐舌头。
“哼,不说就不说呗,我还不想听呢。”秀姑气鼓鼓地一转身,跑回了屋子,却在墙脚边蹲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墙上,悄悄听了起来。
九贞环顾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故作神秘地附耳对香莲说道:“香莲姐,这话只能告你说,你听后可不要打我!”
“我才不听你的鬼话哩。”香莲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屋子里走。
九贞连忙一把拉住香莲,咯咯地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小声说道:“香莲姐,你要成亲啦!”
听了到九贞的话,香莲的脸瞬间红到了脖颈,慌乱地一拳锤在九贞胸口,然后死死揪住她的耳朵:“你这个疯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哎呦,松手!快松手!疼死我了!”九贞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香莲姐,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香莲松开拧着九贞耳朵的手,呼吸急促,脸上写满了羞涩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