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高迎祥率军进驻凤阳,顾不上歇息便带着闯将李自成以及数名亲兵,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张献忠的老营。
听说高迎祥来了,张献忠赶忙起身走出中军大帐,快步迎至辕门外。见到闯王,张献忠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摊开双手,大踏步向前,给了高迎祥一个大大的拥抱:“闯王啊!闯王!俺老张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哥哥你给盼来了!”
“敬轩,你凤阳这战打得可真不赖!崇祯老儿的金銮殿都被你震了三震,哈哈哈!”高迎祥用力拍打着张献忠宽厚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
“哥哥,外头天寒地冻,快快随我进帐,烤火取暖!”一番寒暄后,张献忠一把拉起高迎祥的手,径直往中军大帐方向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张献忠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叮嘱定国道:“闯营的这班弟兄们,你可得给老子安顿好了,若有差池,老子剥了你的皮,听到没有?”
“遵命!”定国忙不迭地答应一声,随即快步迎了过去。
站在定国面前的是一名身高约有八尺的青年将领,只见他头戴北方农民常见的白色尖顶旧毡帽,铁甲外罩青布羊皮长袍,在他身后还跟着五名同样身材魁梧的亲兵。
见定国走过来,李自成连忙拱手作揖道:“小兄弟,在下闯营李自成,初次见面,有劳了。”
说话间,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给人一种坚毅沉着的感觉。定国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只见他高鼻梁,浓眉毛,颧骨隆起,天庭饱满,好一副英雄气概。
“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见定国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半晌没有反应,李自成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被李自成这一声提醒,定国回过神来,一张脸瞬间涨得跟猪肝似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没……没啥……李将军,赶紧随我进帐歇息吧!”
“请!”李自成点了点头,示意定国在前领路。
定国随即转过身,招呼着李自成及众亲兵,走进了位于中军大帐旁边,一座稍小的营帐内。
为了招待闯营来的客人,张献忠特意在帐内安排了前几日刚从凤阳宫中俘获的宫廷乐师鼓吹奏乐,在阵阵悠扬的鼓乐声中,李自成与众亲兵分席而坐,一盆盆刚新鲜出锅的大块猪羊肉也被端了上来。
闯营众人奔波一夜,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哪还顾得上形象,随手抓起肉块就往嘴里送。
有肉无酒怎行,定国见大伙吃得正香,于是朝着帐外一拍掌,很快便有几名亲兵,抱着几大缸酒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依次将众人面前的空碗倒满。
正当酒过半晌,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旋即只见一名满身是血,穿着太监服饰的瘦弱男孩慌不择路地从帐外跑了进来,瞧他的模样大概就只有十一二岁。
小太监闯进营帐,扑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边磕头边哭诉道:“各位大王救命!各位大王救命!”
说话间,一名提着淌血钢刀的西营将领也跟着走了进来,定国扭头一看,原来是老营总管王尚礼的副将刘成敏。
只见刘成敏大大咧咧地向着李自成拱手作了个揖,然后径直走到小太监面前,像拎小鸡般把小太监从地上提了起来,嘲笑一声道:“看你小子还往哪里跑?”
说罢,刘成敏不顾小太监的苦苦哀求,转身就要将他往帐外拖。
见到刘成敏目中无人的模样,一旁李自成的亲兵队长牛二怒了,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酒碗,重重往地上一摔,然后借着酒劲蹭的一下站起身,手中抱着的酒缸都没顾得上放下,便径直冲上前,横身挡住了刘成敏:“住手!”。
刘成敏见只是一名亲兵,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大声吼道:“好狗不挡路,给老子闪开!”
这一句话可惹了众怒,闯营众人当时就不干了,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刘成敏:“你说谁呢!说谁是狗?”
刘成敏也不含糊,举着那把带血的钢刀,指向四周,不屑地说道:“老子说的就是你们!咋了?此番打凤阳,咱们西营的在前头冲锋陷阵,你们闯营的却在后头喝酒吃肉享清福!今日有哪个不服的,尽管上来跟老子比划比划,看看究竟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定国见形势有些失控,赶忙起身上前劝解。
然而刘成敏仗着自己是西营的老人,根本不把定国放在眼里:“娃娃,这儿没你的事,给老子闪开!”
牛二怒气冲天,将嗓门提得老高:“放你的狗屁!老子今日就是看不惯你这般欺凌弱小!你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小太监,老子是救定了!”
“够了!”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喝酒的李自成忽然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呵斥一声道,“牛二你给老子退下!”
“是……”见李自成发了话,牛二只得强压下怒火,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侧身准备往旁边让。
没曾想就在此时,那名小太监突然猛地一下挣脱开刘成敏的手,跌跌撞撞就往帐外跑。
“站住!”刘成敏见小太监要跑,连忙拔腿去追,谁知在情急下,竟然跟面前的牛二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