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变种人的智力
当我第一天带着大群的超级变种人去清理镇子外的废车的时候，引起了全镇人的围观。
当然是武装到牙齿的那种围观。
我必须要告诉那些变种人，这只是围观。还好斯勒听我的话。
斯勒是这一群里面最聪明的变种人，他也是这群人的头儿。他不但能顺畅的说荒原语，还能计算简单的数字加减。
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是这群里面唯一一个有名字的超级变种人。
斯勒看着那些人一会儿，就在我的规劝下，转身带着人开始干活。
当他们把几吨重的车徒手拆成碎块，或者直接拽着拖走的时候，人群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没过多久，就开始有好奇的孩子完全不顾父母的喊叫，跑进圈子跟在变种人后面看。
几周之后，除了镇子的卫队，其他镇民都开始放下武器，在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忙碌起来。双方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界限劳作着。在这条界限上穿行的除了那些孩子，就只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包工头。
三个月后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把城镇的范围向外扩大了五公里，并在城镇南面靠近荒原的地方用废车筑起一座城墙。
然而还是有着望不到边的废车和混凝土废墟在四周的荒原上，我不知道这个战前的城市曾经有多么巨大，它也许有上千万人口，繁华的程度难以想象。然而这些都躺在核尘埃的下面，成了废墟。
现在镇子可以扩大了，以后人口也会增加。镇长每天带着很多人在忙着丈量分配土地，核定税收，每个人看起来都快乐而且满足。也许几十年后，随着发展和竞争，这些土地会逐渐集中到几个人手里，或者被别的势力吞没，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荒原的人，很少有将来。
你们走吧。
这是镇长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近几周唯一的一句话。
我和斯勒，还有那些超级变种人，赶着大群的双头牛和几大车物品离开了那个地方。
熊熊的篝火灼烧着夜空。我和斯勒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围坐在火堆旁边的变种人。
我和他们相处越久，就会越觉得他们悲哀。他们很沉默，干活时默默的干活。休息时就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彼此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刚刚开始我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恐惧。
然而不久我就愕然发现，他们比我还要恐惧。他们恐惧着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敌对，而他们又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他们彼此靠近，彼此信任，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同类。人类做的事情，他们无法理解，但是他们能够明白自己的笨拙。每次看到那巨大但是却佝偻的身躯，我就像看到一个个充满自卑感的人。
我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该是了断的时候。
我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我。
“来帮我，”我拉开一辆牛车，让一个变种人把货物卸下来。然后把一些能够用来交易的东西装上车。这些是我的那一份，如果留给变种人，他们也无法去到人类的城镇交易。
所有人默默的注视着我做这些，我假装看不到。
“以后见。”我挥挥手，就这么走了。
在漆黑的荒原走出很远很远，回头时我还能看到那篝火烈烈的燃烧。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围坐的面孔，每一张都充满悲哀。
找一颗树，我靠着坐了下来。如果他们是一群人类，我会毫不犹豫的留下和他们一起。但他们是变种人，在这荒原上，大概没有什么比变种人更能带来恐惧和灾难的。如果留下，我就再也无法回到人群中间。
风从旷野吹来，吹过他们的火堆和我依靠的树，夜影如瞳。
接下来恍惚的混过几个月，一车的货物渐渐变卖，然后再把换来的东西运到别的地方，再换出去。我成了一个走私贩子，但是从不和别人结伙，只是偶尔会临时雇几个保镖跟着货物。
快到冬天的时候，我赶着刚买的一群双头牛，打算从瑞丁往南方去。
瑞丁还是那个样子，各种各样的人混杂其间，混乱不堪，毒品充斥城镇。
在酒馆，我听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个是三十七号避难所被发现，然而那里变成了蝎子窝。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蝎子从那里涌到荒原上，听说大批的蝎子正在向荒原西部扩张着。
第二个消息是从一个醉酒的佣兵那里传出来的。北方的钢铁兄弟会正在全力围剿一群超级变种人！
牛群和佣兵被寄存在瑞丁。我背着猎枪，牵着变种狗，孤身在荒原上穿行。
狂风大作，黑云密布的夜空中，时时惊掣着巨大的闪电。只有在闪电亮起的时候，我才能隐约的看清前面。
仅依靠着模糊的记忆，向前摸索着。在大雨倾泻而下之前，我找到了矿坑。
沿着污水横流的坑道向下走，我开始担心这坑道会不会坍塌掉。穿过那个被凿穿的地方，我走进了之前遇到变种人的地方。坑道是向上延伸的，因此路面渐渐干燥起来。然而四下里依然悄无声息，我的心不断下沉。胸口象是有什么要爆炸开。
转过那个弯道，我又看到了那个大洞穴和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超级变种人。
几十双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我。
他们居然又食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