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死。”雅致宽敞的客厅里,约书亚浑身无力地躺在布艺沙发上,满脸伤心的样子,道:“耶稣!我居然就这样结婚了,然后又就这样离婚了,还不到一天时间!”他长长地一叹,捂着脸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头上?我的简历里多了一个‘前妻’?我碰都没碰过她!”
“哈哈哈……”王扬盘着脚坐在旁边沙发上,不停地发出低低的笑声,看了看拿着冰袋走来的杰西卡,笑道:“斯嘉丽-杰克逊!”杰西卡没好气地一笑,把两个冰袋分别递给他们。王扬一边把冰袋敷向额头,一边笑道:“约书亚,其实斯嘉丽挺辣的啊,也许你们干脆就在一起吧?别离婚了。”
约书亚咬着牙道:“如果那是约翰逊!”他把冰袋盖着眼睛,幽怨地道:“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这两个家伙才好!”杰西卡笑着拍了王扬的手臂一下,在他身边坐下,道:“幸好没有人受伤。”她看着约书亚手臂那个纹身,不禁也被逗乐了,露齿笑道:“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孩?那样的话,我就也可以做这些疯狂事了。”
约书亚哈哈地一声,终于可以嘲笑别人地道:“你是男孩,扬就得是个基了!”王扬笑着没有说话;杰西卡挺着秀眉地笑道:“所以我还是做一个女孩吧,做些属于女孩的疯狂事。”她笑了笑,又很好奇地问道:“到底昨晚你们都做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疯狂了一晚之后,四人等到都酒醒了,便给凯撒皇宫酒店赔了钱,约书亚用手机联系到了新婚妻子,坦承错误和协议几天后离婚,四人就返回到了洛杉矶。他们每个人都头晕目眩、全身乏力,自然不是开车回来,而是晕乎乎地坐了一小时飞机,王扬和约书亚接着再晕乎乎地被司机载回了比弗利山庄,到现在下午四点多,头还疼痛着。
虽然头痛,不过王扬的脑袋非常清醒,只是昨晚的记忆很多都成了碎片,埋藏在记忆长河里等待被挖掘或者彻底遗忘。他皱眉地想着道:“唔,我只能想起来一部分……本来我们不能透露告别单身派对的事给女孩听的,不过杰西卡,现在就当你是我们的兄弟吧。”
“谢谢!”杰西卡豪气地抱了抱拳,又亲了他脸颊一口,甜笑道:“兄弟!”约书亚顿时喊道:“别刺激我,我现在不能看到有关于爱情的任何东西!不然我要疯了。”杰西卡摊了一下右手,笑道:“请。”
王扬笑着转了转眼睛,捂着额头的凉凉的冰袋,边想边笑道:“还听不听了?我们到了拉斯维加斯,一开始在酒店的房间里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我想在走出房间的时候,我们四个都已经醉了,约书亚,是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醉了吧……”约书亚也在回忆着,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说道:“然后我们到了赌场,他们兑了一万块筹码,我记得这个数字,因为只有我兑了五百块,狗屎……”王扬点头道:“你当时还说‘我要赢回一辆跑车!’”
杰西卡哈的笑了一声,约书亚没有反驳地叹息道:“扬说老虎机是骗人的,不玩;轮盘是骗人的,不玩……最后我们都去玩21点,结果我和汤姆、扎卡里的手气都不怎么样,钱很快就输光了。但扬,这家伙,我得承认!”他竖起了一只大拇指,笑道:“他赌钱很厉害,运气又好,赢了好多好多的钱,还有一次黑杰克!扬说自己是那个……谁?”
“什么?”王扬想了想,脑袋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笑道:“杰夫-马!”约书亚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就是杰夫-马!然后我们出了酒店,准备到其它地方玩,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纹身店,在纹身店里……”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王扬也瞪了瞪眼睛,两人对视了一眼,不能再说给兄弟听了。王扬接过话地道:“约书亚纹了那个耶稣头像,然后,想不清楚了……我的脑袋很痛。”他难受地闭了闭眼睛,约书亚也痛苦地道:“我也是!但我的心更痛,不想活了!”
杰西卡没有在意地点了点头,想着刚才他们的话,忽然问道:“谁是杰夫-马?”约书亚不敢确定地道:“一个写的?写了一本教人赌博的书?”王扬不禁一笑,道:“不是,是他的真实故事被本-莫兹里奇改编成了。那时候杰夫-马是麻省理工工学院的学生,而且准备上哈佛医学院,结果有一天,他被两个同学拉入了一个秘密组织,麻省理工21点小组。”
这个小组(MIT-Blackjack-Team)的成员都是对数字计量非常厉害的天才,他们研究21点的算牌技巧,互相切磋,用冷静的、高智商的数字去操纵赌桌,他们每周周末都去赌城狂捞,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能赢下90多万美金,成为拉斯维加斯大小赌场的梦魇。
赌场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90年代中期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先进,只有普通监视器;而这帮高材生岂是普通赌徒,他们总是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人,运动员、商人、外国人……把赌场和他们雇请的私家侦探耍得团团转,经过很长一段猫捉老鼠的时间,杰夫-马等人赢了有近一千万美金,私家侦探才逐渐把一点点线索拼凑起来,配合监视器锁定了他们的身份。
行装暴露后,杰夫-马等人被拉斯维加斯、以至全美近百家赌场列入了黑名单,拒绝让他们进入到赌场内,尽管算牌不是犯法,但法院也支持了这一个判决。杰夫-马等人攻陷了拉斯维加斯,也被这座城市驱逐,不过他们现在都活得很好,继续是其它行业的精英,当年的传奇故事也改书出版。
“就是这样了,所有赌场都怕了他们,没有人敢放他们进去赌。”王扬感叹地哇的一声,笑道:“真威风!”
约书亚听得颇是热血沸腾,兴奋地道:“原来是这样,难以置信!这是真实的故事?酷!我真想看看那些赌场老板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杰西卡却有点疑惑地颦眉,笑问道:“嗯,这很酷!不过那些赌场没有人打他们吗?我不知道,但电影里总是会有的。”
“是的,在书里也有。”王扬耸了耸肩,那当然是为了增加故事性,道:“但是现实里没有,杰夫-马说他们从来没有被粗暴对待过,只是被赌场的员工赶出去而已。”他笑了一下,又道:“想一想,那帮人都是MIT的天才,算牌也不是犯法,他们不会让自己吃那种亏的。其实那本书有很多内容都是和现实不同的,书里有一个教授……”
在《攻陷拉斯维加斯》一书里,主角凯文-刘易斯(杰夫-马)支付不起读哈佛医学院的30万美金,虚构的;然后他被麻省理工的一个教授诱惑拉入小组,教授虚构的;他们被暴打,虚构……“嗯。”杰西卡听着点了点头,约书亚忽然想起了什么,撑了起身,喜道:“老兄,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要把它拍成电影?这绝对是一个好故事啊!”杰西卡顿时一怔,道:“扬,真的?可是你才刚刚拍完《第九区》。”
“我有很多时间不是吗?这真是一个好故事!我会拍它,不一定是现在,但我会的。”王扬一脸笑容,心里也感到很兴奋,这个念头在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出来,现在就扎在那里了,而且扎得很强烈!他转头看着杰西卡,笑道:“甜心,你能去书房帮我拿那本书过来吗?《攻陷拉斯维加斯》,就在书桌上,谢谢!”
杰西卡说了声OK,便起身而去。王扬想了一会,突然问道:“约书亚,你听到杰夫-马他们的故事,感觉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约书亚很惊讶地摊了摊手,又大声地喔了一下,道:“那太不可思议了!酷!我现在知道他们没有被打、他们过得好好的,更酷了!你知道这非常难以置信,但它却是真实发生的事,几个人把拉斯维加斯的所有赌场弄得一团糟,但大家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还能逍遥自在……”他满脸感慨地道:“那是怎么的一群人啊?”
“说得很好,很好!”王扬笑着握了握拳,只是依然有点无力感,笑道:“我想这就是它给予观众的第一个印象、给予观众的期待!这是一个核心。”
这时候杰西卡拿着一本书走了回来,递给了他。王扬一边翻开着看,一边问道:“嘿,如果让你们来拍这个故事,你们会怎么拍?拍些什么?”他随便翻开一页地看着,道:“这个故事可以发挥的空间很大很大,拍成杰夫-马的传记片也行;拍成几个人的剧情片也行,严肃的、正经的、搞笑的;甚至拍成校园片都行……”
约书亚拿开了冰袋,皱着眉头地想着,道:“我不知道,也许拍成搞笑片?不不!感觉不对,我要拍成很酷的、很让人兴奋的一部电影,杰夫-马他们怎么横扫赌场,还有那些老板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杰西卡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道:“让我来拍,很可能会拿到金酸梅最差电影奖。不过我会拍成不严肃,也不是为了搞笑的剧情片。”她笑了笑,道:“我很感兴趣的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些算牌的技巧,还有你说的化妆、暗语手势什么的,我觉得这些很有意思。”
“我知道了,如你们所愿!”王扬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到书里,笑道:“我想好好地思考一会。”约书亚闻言往沙发躺下,道:“那我睡觉了。”杰西卡嗯了一声,站起身道:“那我出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冰箱里没有食物了,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她说罢,便拿起茶几上的手袋,往外面走去。
看着手中这本书,想着杰夫-马的真实故事,王扬慢慢地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这个传奇故事可以拍成很多类型,而他今天回程时在脑中观看了未来一部叫做《决胜21点》的电影,也正是改自这本书和这个故事。那部电影拍成了一部剧情片,但是彻底地搞砸了,他不得不说那是一部平庸、无聊、看得人失去耐心、称得上烂的电影,完完全全地浪费了这个题材。(烂番茄的好评率为35%,Metacritic的评分为48,满分100)。
《决胜21点》没有抓住这个故事的重点和核心,丧失了它本来应有的特色,那些听到这个故事后第一反应的特色。
首先是一些“高智商细节”,包括整个小组的运作方式,算牌技巧、暗语、手势,还有他们如何把赌场戏弄、和私家侦探玩猫鼠游戏……“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电影里这些都避重就轻地带过,赌桌上的故事竟然都以快镜头扫过,没有专业感、没有高智商感,天才团队也没有发挥作用……原本属于这个故事的特色,变成了一些看起来很生硬的噱头。
它也没有搞清楚敌人的定位,小组的敌人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赌场,还有和他们斗智的私家侦探。而不是阴险嗜钱的教授、不是那些无趣俗套的内部矛盾。
敌人的定位决定了故事的重点和走向,也决定这个故事到底想说些什么,而在《决胜21点》里,也许它想说的是不劳而获、一夜暴富是不对的,这些终究是留不住的,所以最后教授、主角和小组都失去了那些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回归了原本的生活。
这是最让人受不了的!不劳而获的赌博思路是不对,但不适用于这个故事,那些人不是在赌博不是在犯法,是在算牌,他们要展现的是智慧,不是说教。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复杂,不需要给这个故事添加那些沉重的东西,越添加它越变得平庸,越失去它真实的传奇。
主角等人被教授耍得团团转、被赌场的安保老大抓住暴打、最后主角要和安保老大一起合作算计教授、再被安保老大算计、一无所有……这不但是不酷的问题,不但是完全违背观众对它的期待的问题,这简直让人愤怒。
杰夫-马和MIT-21点小组厉害在于、这个故事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传奇,是他们把赌场耍得团团转,是他们攻陷了拉斯维加斯,是他们席卷走一千万!逼得赌场只能无奈地把他们列为黑名单!从始至终的大赢家,都是这帮麻省理工学生。
这个故事的核心就是“一帮高智商的天才征服了拉斯维加斯,他们笑到了最后。”那些专业性、那些高智商,都是它天生就酷的地方;横扫赌场、戏耍私家侦探更是它天生的**点,这应该是一部让人看了大呼过瘾的电影。
“我可不能这样……”王扬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又翻了几页书,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他要好好地写一个酷的、专业的、抓住这个故事核心的剧本。显然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他想还需要联系杰夫-马、本-莫兹里奇,还有一些能提供专业方面帮助的专家教授、私家侦探等人。
不过谁来演杰夫-马?想到这个问题,王扬顿时皱起了眉头。在未来那部《决胜21点》里,主角成了一个白人本-坎贝尔,最后自然也是由白人演员出演,这正是它另一大烂点。在一些相关报道里,这个改动惹起了亚裔群体的巨大不满和抗议。
因为在现实里,外号“英特尔芯片”的杰夫-马是小组迎来巅峰变化、最重要的一员;而小组的成员也大多是亚裔,结果《决胜21点》里,杰夫-马是白人;五人团队倒有两个亚裔,一个没有形象的女孩,一个贪小便宜、喜欢偷东西的男孩,典型的亚裔银幕形象之一,猥琐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