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行,天气便日渐煦暖,虽还未杂花生树,却已是草长莺飞,更有几家新燕不辞劳苦,衔来软泥精心营造自己的新巢,为又一季的新生活而幸福的努力。
紫涵躺在车中,却仍是脸色灰败——这么美的景色,自己却毫无心情欣赏!从早上起就觉得内心烦呕,实在是不舒服之至,而那些人见到自己时,看怪物一样的眼光,也实在让紫涵没了领略美景的性质——别人都是出来踏青赏春的,没得自己出来,影响别人的好心情。
看出紫涵心情不好,清音今儿个也格外乖巧,竟是破例一点也没有嘲笑紫涵,只是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涵抬眼瞄了下清音,那孩子的表情竟有些凝重,貌似越往南行,清音便越是不安,这几天甚至都有些强颜欢笑了,这孩子也不知有什么心事?
突觉内心又一阵烦恶,紫涵直起腰来,马车好似停了下来,紫涵张嘴想问有什么事,谁知竟是“哇”的呕了一口血出来。
“快来人!”坐在对面的清音吓了一跳,忙扒在车窗上冲外面叫人,自己手忙脚乱的帮紫涵擦拭衣襟上的血。
蔚毓凝抢步上前,一把拉开车门,见此情景大惊。
紫涵吐出一口血来,只觉胸中烦恶好像减轻了些,便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惊慌。
蔚毓凝仔细看去,发现紫涵脸上灰败的气息好像少了些,人也精神了点,又忙接过清音手中染血的帕子,发现上面的血竟是闻着有些腥臭的黑血,料想这定是那人的药丸逼出的体内的毒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主子安心,这血吐出来倒不见得是坏事,那人的药丸倒也灵验,竟是能逐渐把主子体内的毒素给逼到一处,这样呕吐过后,主子心里是不是舒服些了?”蔚毓凝轻声道。
紫涵微微点了下头。
“前面有一座寺庙,看着倒也干净,不如我们稍事歇息后再上路。”
寺庙名唤“南华寺”,人来人往,竟很是烟火鼎盛。
寺内主持看来者是一群女客,便只说后院厢房之中皆为男客,让人领了她们到偏殿中暂时歇脚。
蔚毓凝又问那主持要了些斋饭来,紫涵吃了两口,却是毫无胃口,便闭了了眼来休息。
半晌,觉得舒服多了,紫涵便让蔚毓凝准备启程,这儿离溧江已是不远,还是快些赶到那里是正经。
要启程时才发现,清音却不知跑去哪里了。
“主子,我们······”
这个小鬼头,一刻也闲不住,八成溜哪儿玩去了,紫涵摇头苦笑,示意蔚毓凝再等片刻。
偏殿内忽然进来几个女子,一个个腰悬宝剑,神情傲慢。
“我家公子在正殿进香,几位若无事,还请留在这里,莫要惊扰了我家公子。”
几个女子看了紫涵等人几眼,一言说毕,也不停留,又很快退出殿门。
上个香还要造出这等声势,这江南的世家公子倒比那京城王孙还要尊贵!紫涵心里暗忖,自个反正要在此等人,留在这里倒也无妨。
“何人大胆,竟敢擅闯庙门。”一声冷斥突然传来。
“擅闯?难不成这庙是你家的?小爷我要进便进,与你何干?”却是清音的声音。
这个小祖宗,又要惹事了!
紫涵忙走出偏殿,正看见清音冷着一张丑丑的小脸,气嘟嘟的便要往里闯。
那人看也不看清音,只轻轻一带,清音便一个踉跄,手中的布包拿捏不稳,直直的便飞了出去。
顾不得和那人理论,清音飞身扑上,堪堪在身子落地之前,接住了那布包,那布包还是散开,有一些红艳艳的果子洒落地上,被清音的身体砸成了烂泥。
紫涵忙上前扶起清音,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嘴馋,不就是几粒果子吗,用得着这么拼命。”又从怀里掏出手帕,帮着擦拭那沾了红红的果汁和着泥水的小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