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钱来银的神色,蔚毓凝也不由悲从中来,也随之跪倒在地。
半晌,女皇幽幽叹息,“朕知你心中有所顾虑,你钱家的满门血案,朕已记在心里,若你不愿再为朝廷效力,朕也绝不勉强于你。”
皇后上前,对着钱来银竟又是深施一礼,“还请钱义士不要马上拒绝,涵儿生来便遭奸人暗算,这世上真心疼爱涵儿的能有几人?若您只因了涵儿是太女,便就此丢手不顾,要涵儿可怎么承受?有人因了涵儿的太女身份,对涵儿百般刁难,你二人本是师徒情深,如今,您却也要因了涵儿的太女身份便与她割绝师徒情意,又要涵儿情何以堪?”
钱来银默然。
女皇扶起钱来银、蔚毓凝二人,“太女是我西陵国之根本,来银下去慎重考虑,再回复朕,可好?!
二人出了皇宫,一路无语。
知道钱来银定还有话问自己,便随着来到了钱府。
“毓凝不要瞒我,你是何时知道紫儿的太女身份的?”
蔚毓凝苦笑,“我也是事发的当天突然被皇上急宣进宫才知道的此事,再想不到你那宝贝徒儿竟是以痴傻闻名于世的太女!”
“自古‘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当年,我又何尝不是一腔的豪情?□□骏马,掌中金枪,纵马奔驰,戍卫边疆·····”钱来银的眸子有一丝光亮闪过,却又瞬间熄灭,“可结果呢?不过是成为人家争权夺利的一只棋子,枉我空有一身的艺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来银死死的攥紧双拳。
屋内一片死寂。
“毓凝啊,我,远远没有你坚强······”
“若我真如你所言,早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蔚毓凝在斑驳的灯影里显得很是寂寥。
“自那事发生之后,凌儿便一去不回,至今杳无音信,我知道,她是在怨我呀,”蔚毓凝的脸庞有些扭曲,“其实,我又何尝能原谅自己?楚儿······囝囝,都去了······蓝儿长得真像那时的楚儿呀!看见蓝儿,我总在想,我家囝囝若活着也有这么大了吧······”
又是良久的沉默。若不是有这夜色相掩,两个曾浴血沙场的武人,怕说不出这样感性的话吧?
“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思我懂。若不是真心喜欢太女,依你的个性怎么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太女的个性,确是不同于皇室中人。那孩子外柔内刚,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处事磊落,你心里必是把她当做女儿般看待了吧?就这样丢手,你,真舍得?我们有的,不多了,别像我,连一个蓝儿都没护好······”蔚毓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空旷。
钱来银的脸隐在暗影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老大,老大,”是蔡二梅的大嗓门。
钱来银抬头,东方一缕曙光透过窗棂,洒在自己的脚边,天竟已亮了。
钱来银打开房门,蔡二梅吓了一跳,老大这是怎么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明显的没有休息好。
“老大怎么了?”蔡二梅惊问。
“没事。二梅这么早有事?”
“老大忘了吗?今天是紫儿少主的百日祭日!”
钱来银皱了皱眉。
“你和郭琳去安排吧。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
看见钱来银有些憔悴的样子,二梅不敢多说,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唤了郭琳,两个人一同走上大街。
“老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老大说,紫儿少主没什么亲人,要好好的去祭奠一下的,怎么起来就变卦了?”蔡二梅有些疑惑。
“昨天蔚将军很晚才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事?”郭琳的心比较细。
“老大今天的脸色是比较差。会有什么事呢?连紫儿少主的百日祭都不去?”蔡二梅还是有些想不通。
“老大那个人有什么事总要自己担着,你不要多想了。老大心里是疼急了紫儿少主的,老大没法去,咱们更要把这件事办好。紫儿少主,总是拿我们两个当姐姐一样看的······”说到最后,郭琳的语调低了下来。
蔡二梅也不再说话。
两人买了烛火纸钱鞭炮一应物事,抬头看天,太阳已老高了,冬天的天要短些,两人忙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城外的桃花林赶去。
“天呢,杀人了!”前面忽然有些骚乱。
有几个人抬着个人过来,匆忙间来不及闪躲,蔡二梅竟被撞了个趔趄,手里的烛火撒了一地。
二梅心里很是恼火,刚要发脾气,几个人却连理都没理,抬着担架就跑了过去。
郭琳忙一把拉住想要追上去的二梅。
“别追了,你没看担架上的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我们还是收拾收拾,赶紧去给少主上坟是正事。”
“咦,这不是二梅、阿琳吗?”有人叫道。
郭琳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熟人,现在接替了自己,在宝香园做事的刘大青。
“刚才这是怎么了?”边和二梅一起拾掇,边询问刘大青。
刘大青神秘的趴到郭琳耳边,“我说,阿琳,你家少主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惹了什么厉害仇家呀?”
郭琳直起腰来,“这是怎么说的?咋又扯到我家少主身上了?”
蔡二梅也停止了收拾东西,两人都盯着刘大青。
刘大青看两人脸色愠怒,也不卖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