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成真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三次就有点吓人了。
云楚忱有点被自己吓住,又赶上沈嘉儿阮笑笑二人在场,原本想要对魏轻轻说的话都没有说,就早早回了府。
先是去云老夫人那里禀明一声,讨了药方周旋几句就回了自己院子。
春芜见她今日一天都有些不对劲儿,便关了门窗悄悄问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楚忱看了一眼春芜。
春芜是四个大丫头里最心细的,发现她反常也不奇怪,云楚忱想了想说道:“我这几日总是做梦。”
春芜一愣,接着忍不住笑起来:“姑娘可真是的,奴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做梦有什么好稀奇的?”
云楚忱紧蹙眉头,斟酌了一下反问:“你可梦见过还没发生的事?”
春芜呆了呆,“奴婢有时候也有过一种错觉,就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好似发生过。”
“不是……”云楚忱摇摇头,“不是这种感觉。”
蘅兰拿了平日在家中穿的旧衫过来给云楚忱换,插话道:“这几日姑娘太操劳了些,难保将现实跟梦境混淆了,今日早些睡下,好养养精神。”
云楚忱心头那丝奇异仍未散去,但自己心里也糊涂着,一时之间解释不清,便歇了这话,说道:“蘅兰,年前老家送上来的那些东西,你可记得安置在何处了?去将那块灰狐皮找出来,等改日给魏大姑娘送去。”
蘅兰今日跟着云楚忱一起去了英国公府,自然知道灰狐皮这话,便有些不乐意道:“魏大姑娘可真是,堂堂英国公府大姑娘,要什么没有,怎么次次都那咱们的物件当好东西?”
“人家什么都有还能承咱们的情,这才是亲近。”
“可奴婢怎么想都觉得魏大姑娘就是在占您的便宜。”
蘅兰噘嘴,将之前收起来的几件好东西都拿出来摆到云楚忱眼前,“姑娘,您看看,这几匹缎子的花色都是眼下时兴的,不如拿来做几件衣裳,等放到明年说不准就过时了。”
云楚忱闻言没说话,连一眼也没搭边,春芜赶紧说道:“太后娘娘大丧,做什么新衣裳,拿回去放好便是。”
“哦。”
蘅兰看了一眼云楚忱的脸色,也后悔自己多话,留下那块灰狐皮,将旁的东西都抱走了。
老家年年往上送东西,虽说是以府里公账上的名义,但几个丫头都知道这里头有不少好物价都是云楚忱的生母特意打点好送上来的。
按理说孩子过继给旁人,那就是旁人的孩子,万不该再插手,若插手便等于打养父母的脸。
何况云楚忱现在的母亲是郡主之尊,若是三天两头打听关切更是僭越。
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不惦记的道理。
所以云楚忱的生母年年赶在送节礼的时候千方百计的往云楚忱这里塞东西。
但云楚忱心里有疙瘩,从来不用,要么送人,要么放着。
在她心里,她宁愿做个小门小户的闺秀,在亲生爹娘跟前,不必在这高门大宅中辛苦筹谋,一脚一个血印子。
雨,细细绵绵的下了一夜,直至凌晨才渐渐停了,窗外传来雨落屋檐的滴答声。
云楚忱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痛。
春芜走近,见云楚忱眼下有些发青,便知她没睡好,“姑娘又做梦了?”
“嗯。”
春芜斟酌着轻声说道:“您该不会是冲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种事在我们老家也有过。”
云楚忱摇摇头,觉得不是。“替我更衣吧,不用准备吃食了,我去伺候祖母起身,陪她一起用早膳。”
“是。”春芜应下,转身招呼了小丫头们赶紧准备。
丫头们动作很利索,云楚忱走出风澜院的时候,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石子漫成的甬路被雨水打湿,更显盈润。她顺着曲折游廊缓步向前,裙角一丝不乱,发间钗环流苏亦无纠缠,步子大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
春芜忍不住说道:“这行止之间的规矩礼仪,能把长安城所有的闺秀逼死,但姑娘做起来,如同天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