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末班车的地铁人还是很多,李星河走到车尾,找个位置坐下来,和所有人一样——掏出手机。
何萧问她明天要不要去工厂,可以开车来接她。
靳宇阳说他明去中午去公司拿册子。
江文瑶问她事情谈得顺不顺利。
李星河想了下,回复江文瑶:我明早去工厂。
她回完退出界面,点开何萧的信息,正准备回他的时候,江文瑶的信息就呼了过来。
江文瑶:陈副总那边也不顺利吗?
李星河看到陈副总这三个字,猛然想到什么。
她退出对话,把沉底的陈民安捞上来,打开他的对话界面。
那老色批,年初跟她炫耀过他的新车。
李星河从正儿八经的工作聊天里,翻到那张车图。
当看到照片上的黑色本田和车牌号,李星河怔了片刻,接着在地铁到站后跑下去,冲进对面快要关车门的车厢。
里边原本低头玩手机的人,被她吓得自动退让,看崩着小脸凶神恶煞的小姑娘。
人挺漂亮的,怎么怨气这么重呢?
李星河没管周围的人,死死盯着手机上的照片。
她记性很好,看一眼就记得刘昌的车牌。刚在停车场,她看了那车好几眼,车牌自然记得,只是她要再去确认下。
这事情必须确认,不然她一定会失眠到天亮的!
李星河出了地铁就迅速往外跑,再次来到洗浴中心的专用地下停车位置。
那辆黑色的本田还在,刘昌的车也在。
粗喘着气的李星河,看手机照片,再看停着的车,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
妈的,就是陈民安那老色批的!
李星河气得抬脚要踹,最后怕它叫唤,就凶恶的呸了声。
怪不得刘昌这死老头子敢这么跟公司横,原来是有内鬼!
一定要换合作工厂,必须换!
李星河在心里一边骂,一边拿手机拍照。
她把陈民安和刘昌两人的车牌都拍下来,又前后左右拍了大的场景照,最后一张还把电梯旁边洗浴中心的广告也拍进去。
拍完照,李星河怕他们下来,没停留的先上去地面。
在她出来的时候,商场正好要锁门,要再晚点就得绕去旁边的洗浴中心了。
李星河侧身挤出大门,被大晚上的风一吹,感觉一片凉意。
刚才她可真是经历了一次心惊肉跳,不同寻常的的事。她没想到打个工,还能体验一把当侦探的感觉。
更刺激的是,这不是体验,她也不是旁观者。
李星河脑袋有些热,心里有些乱。没有灵魂的进去地铁,眼睁睁看着末班车从眼前驶过。
真——想骂人!
李星河看朝自己走来的地铁工作人员,忍下到嘴边的脏话,又调头原路返回。
她爬上台阶,走出地铁口,看热闹逐渐削减的繁华城市,在旁边的石墩坐下。
得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决定,不能又来回倒腾。
李星河刚跑出身汗,现坐在城市的深夜里,被冬天的风一吹,又冷又凄惨。
跑边的行人看到她沮丧的样,好几个心地善良的小姐姐都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
人没迷路,心迷路了。
李星河看关心小动物一般关心自己的两位美人,深吸口气,重振精神。“谢谢,我没事。”
“那你快回家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好的。你们也是。”
李星河跟两个小姐姐告别,往公交站走。
她不是要坐公交车,因为她住的那里没有夜班车。她就是不想被同情,决定换个地方坐。
坐到公交车牌前的李星河,开始重新思考自己之前想的方案能不能行。
如果陈民安真像自己想的那样,跟刘昌勾结,那她明天去找梁志东工厂负责人谈,能谈拢吗?
不行,如果是陈民安想弄自己,她必须得有两个可行的方案才行。
李星河吹着深夜最冷的风,想着最激烈最火热朝天的事。
她双手揣口袋,望着路上车来车往的灯,坐了快半个小时后。
要实在不行……
去找陆辰舟?
如果能借用他公司的资源,让工厂优先做下自己的几个单,那肯定一点问题也出不了。
就是……
一个是自己和他不太友好的关系,一个是两家公司竞争的关系。他愿意帮吗?他要帮,自己和公司要怎么还他这个人情?
李星河垂下帘,沉下心,望着地板。
在职场上,陈民安要比自己多几十年的经验,他要真想弄自己,一定不会只是有惊无险。
可现在公司和客户都在看着她,看她能有什么作为,看她有什么本事,她一丁点风险都不能承受。
比起栽在陈民安这老色批手里,她更原意欠陆辰舟一个人情。起码后者,她有还的机会,前者她可是要打包滚人的。
李星河思来想去,决定找陆辰舟。
她拿出手机,翻通讯录的时候怔住了。
好像——没有——号码!
李星河纠结挣扎了许久,翻出许薇薇的电话。
许薇薇已经睡觉了,接通电话就把她骂了通。
李星河抹了把脸,诱哄的讲:“薇薇,把你老板的电话给我下。”
许薇薇还不太清醒。“谁的?我那么多老板。”
“陆辰舟的。”
听到这个名字,许薇薇唰一下惊醒。“小可可,你三更半夜的,要他电话做什么啊?”
李星河咳了声,端着严肃和认真。“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快把号码给我。”
“我一个小前台,哪里会有他的电话啊。”
“你们没有职员通讯录吗?”
“啊啊啊,有的有的,你等等,我要找找。”
“好。”
没会儿,许薇薇把电话发过来,还顺带句明天再找她算帐。
李星河让她快点睡,就看那串特别好记的号码。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车牌、号码,什么都讲究。
嗯,他人也挺讲究的。
李星河把那串电话号码保存手机,备注……
想了想,还是端端正正的写上人家的大名。
保存好后,细白手指轻轻一点,来到拨打的界面。
只差最后一步了。
李星河莫名的紧张、忐忑和兴奋?
紧张是因为对立的身份,忐忑是怕他不答应,但兴奋是什么鬼?
李星河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搓搓手,就压着眉头,柔软的指腹按下拨打键。
没有彩铃,是很原始的嘟嘟声。它像一个古老的时针,每响一下,告诉你时间过去了多少。
等了等的李星河,紧张的站起来,在冷清的公交站牌后来回走。
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抬头看被风吹得哗啦啦响的树叶。
心想早晚气候温差还是挺……
“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