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紧身衣，是第二轮训练的衣服。
训练场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大多人心里都想，这女孩是存心找死吗？不过是一个刚接受完第二场训练的新人，居然敢和国际杀手榜第一的冥殿大人挑战？
冥殿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抬脚打算绕过。
却徒然顿了一下。
她唇角淡淡的扬着几分挑衅和不屑。
他却在那双明明充满挑衅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寂的空洞，平静的悲伤，绝望而麻木。
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提线木偶，脸上的表情不过是剧情所需罢了。
第一次，他没有无视前来挑衅的人。
“好。”
周围纷纷一阵哗然。
他居然应了她的挑战！
他亲眼看到，即便是他应下那声好，女孩眼底的东西也没有一分变化，只是眸光微微闪了闪，似乎有些讶异。
但是，更多的是冷漠和空洞。
那一次，完全不出意外的，她输了。
在所有人面前，以最狼狈的方式，输得彻底。
她是他见过最强的新人，完全不像是个刚接受完第二场训练的新人。
但是她也不过在他一招下便败了。
周围看好戏的人，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看见了，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唇角依旧挂着笑，甚至眼底的平静不曾变过。
即便周围都在笑话她，即便一切都在昭示着她的实力是多么不堪一击。
那一瞬，他突然觉得，其实她不在意输赢，她只是借助他来明白自己的实力，她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变强的目标。
被当练手的，他没有生气，或者说，世界上什么没有能挑动他情绪的东西。
女孩过了会儿，才扶着伤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那样挑衅的看着他。
然后转身，一瘸一拐的拨开人群走了。
冥殿银灰色的眼眸，像是一潭幽静的湖，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了下，又再度恢复了死寂。
他依旧是那身黑色衣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
他有两个月没有见到那个女孩了。
自从那次密室训练过后，他屠光所有同伴后。
他习惯不把很多事情放在了记忆中。
可是他唯独记得她。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的独特吧。
在今天，他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在他成为杀手榜第一后，king命人帮他在基地内建立了一栋别墅，专属于他的住宅。
他正从别墅出来，便被一双小手拦住了。
眼前是矮他整整一个头的她。
他没有说话，就静静的，低头看着她。
女孩也没有开口，只是依旧那样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
一双眼，在看到他身后华丽的别墅时，顿了顿。
空洞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势在必得。
她在渴望变强，这是他看见那个眼神第一眼的念头。
“我训练了两个月。”她扬起比两个月前要黑瘦的俏脸看他，“再来一次吧。”
说着，她把身上的武器都卸了下来，丢在地上。
直到她对上他黑袍中的眼时，阳光透过树枝，斑驳细碎的光落在她眼中。
他才惊觉那双眼，是多么漆黑且干净。
可是，深处却还是那样的冰冷死寂。
他依旧沉默，过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
女孩便朝他掠了过来，娇小的身子，蕴含着比两个月还要强悍几倍的力量。
她的进步很快。
快得惊人！
连冥殿都有些诧异。
但是她还是输了，这回在他手里撑了十一招。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别墅，默默捡起武器，拖着浑身青紫的伤走了。
她甚至和第一次没有一点的变化。
眼底还是那样的平静，死灰色的平静。
只是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敢肯定，她回去后，必定会比前两个月更加倍难度的训练。
他不知道什么使她这么想要变强。
冥殿站在原地，垂眸望着地上她残留的血。
那……他当初是为什么要变强的呢？
成为最强杀手后，他却连当初变强的目的都忘了。
或许，记不记得也没多重要吧。
他甚至想过，他身上的黑色桔梗，是不是一个诅咒呢。
诅咒他成为世上最不幸福的人。
自打那以后，每次她接受完训练都会陪他打。
有时候相隔一个月，有时候相隔两个星期，有时候几天……
她和人们不同。
这是她给他的感觉。
她屡败屡战，她眼里却没有不甘，没有不服输的倔强，有的只是永远的平静，永远的平静。
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原。
他突然觉得，她和他，有些相似。
他不知道她在背后接受怎样的训练，但他知道，一定不是正常杀手应该接受的东西。
因为她的实力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在飞速增长。
一个，连他看了都心惊的速度。
“等我？”
正想着，迎面而来，是她身影。
她比半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要高了许多。
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凛冽凌厉了。
冥殿点了点头，他的确在等她。
没有出任务的时候，他就习惯站在别墅前的空地等她。
因为除了这个他没有什么可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在那些人眼中。
没有爱好，没有喜欢的东西和事情，没有特殊的牵挂，没有家人朋友，甚至……没有情绪。
也许，在她眼中，他也是一个奇怪的人，所以她从来不跟他说一句多余的话。
又或者，她是跟他一样的人。
女孩走到他面前，优雅的将袖子撩起，撸到关节处，露出了小而雪白的手：“开始吧。”
他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动。
开口，说了他有史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不怕我？”
他很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哑。
但是女孩听懂了。
只见她扯了扯唇角，是笑吗？也许，但是她眼底还是那样平静的。
“我为什么怕你？”她反问了句。
他想，是不是她没见过他帽子下的头发和眼睛，是不是她没见过他杀人，所以不怕他。
可是，当他将略带不解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
她也很平静的看着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等你死过一次，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了。”
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惧怕任何事，包括死亡。
冷心之人也是如此。
当时他还不懂她说的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开始动手了。
她出招一贯都是这样，没有任何余地的，招招直击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