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抬走小男孩的之前,慕容瑾特意查看了他的手臂,上面有一个用利器划出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但因为划痕特殊,所以殷三原多看了一眼。
后来他在替其他病人号脉时也留意到,他们手臂上都有类似的划痕,伤口痊愈程度不一,有些已经掉痂留下疤痕,有些则出现了化脓腐烂的情况。
而且殷三原发现,那些伤口痊愈得不错的病人,状态也不错;而伤口尚未愈合的病人,身上黑红色的斑块比别人要多,这分明是到了病入膏肓的状态。
再环顾四周各不相同的病人,殷三原不由皱了皱眉,慕容瑾这是在做试验么?
慕容瑾顺着殷三原的目光看着那病人手臂上的划痕,她点了点头,“嗯,我记得在哪里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有关于鼠疫的记载,这是其中一种治疗法子。”
殷三原闻言眯了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这个说法。
他想问慕容瑾是在哪本医书上看到的?又想问她这个法子具体是如何操作的?
但慕容瑾不闪不躲地与他对视,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殷三原知道,慕容瑾这个法子不可能是从医书上看到的,就像她那诡谲却显著的针法,虽然无可考究,却是可行的。
即便他心中存疑,但如同当初她解卿夜离身上的凛寒毒和萧衍的血蛊一样,手段虽然怪异,可确实起了作用。
所以这次,他一样选择相信慕容瑾。
殷三原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示意她自己已经大概地了解了情况,可以离开了。
慕容瑾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吩咐了在偏院照看病人的大夫几句,然后与殷三原一起离开偏院,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殷三原比她快了半步,单手背在身后,腰板挺得很直,此时看上去并不像个年已四旬的中年男人。
慕容瑾视线放在他清隽的背影,跟着他往前走去的轻盈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两人从未比此时更像师徒了:
殷三原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往前走,仿佛是个温文尔雅,出口成章的秀才,因为生计而不得不到大户人家里做个教书先生,而慕容瑾此时便是大户人家里的少爷,跟在先生后面,像是个虚心向学的学生。
然而这一养眼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很久,走出偏院后,来来往往的人便少了,殷三原停下了脚步,回头向慕容瑾出了一个疑问:
“这样做不会加快病发么?”
慕容瑾见他眉头紧皱,看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自己给病人用的法子。
她笑了笑,“目前看来,没有。”
虽然没有人因此痊愈,但也没有人在接受治疗后立刻死亡,有的病人的情况还能缓和些。
殷三原闻言眉头微微舒展,想起那个特殊的划痕,他又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这是个法子?”
如果他没看错,偏院里的病人手臂上的划痕虽不完全一样,但都能看出,是个“井”字。
有些病人是一个手臂,有些则是两个手臂,殷三原并不知道慕容瑾这么做的依据是什么。
慕容瑾闻言,把视线放在了偏院那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屋顶,声音仿佛也是从那屋顶飘来的: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总要都试一试。”
这个方法,是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医书上看到的鼠疫疫苗的接种方式之一——皮上划痕法。
在上臂外侧上部皮肤局部消毒后,划痕“井”字,划痕长度约一至一点五公分,应以划破表皮稍见血迹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