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天下,黄巾自消?”
顾承看着张钧。
覆水难收。
即便黄巾之乱是十常侍闯出的,乱既起,势难消。
这位忠心的老臣,是真不知这道理,还是故作糊涂?
“三公以为如何?”
他目光一转,望向位于最前的三位大臣——
太尉袁逢,司空荀爽,司徒杨赐。
这三人分别出自汝南袁氏,颍川荀氏和弘农杨氏。
太尉管军事,司徒管民政,司空管监察,如此位极人臣的三公,竟都是由天下八大世家之人担任,而十常侍即便大开党禁,都撼动不了他们的位置,只能选择忽视,可见其根基。
而这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在面对顾承垂询时,齐声道:“殿下英明神武,自有定夺,臣等附议!”
同样是附议,皇族万众一心,群臣却是心口不一。
这在顾承预料之中。
见风使舵,明哲保身,向来是世家的特点。
在大世家子弟心中,齐家治国平天下,志向再远大,家族的利益也要摆在首位。
顾承没指望人人都忠肝义胆,他要用世家,不见得是天下八大世家,更不是现在站在朝堂上的老臣。
这些家伙个个宦海沉浮,暮气沉沉,想要振兴大汉,需要新一代朝气蓬勃的文臣武将。
这三公的下一代,倒也全是熟人,袁绍、袁术、荀彧(xúnyù)、荀攸、杨彪、杨修……
至于能不能用,用哪些,顾承心中早有计较,还看日后局势的发展。
此时言归正传,他俯瞰群臣,伸手一招,一位战战兢兢的内侍将一沓敕书端上。
不多不少,正好十本。
“张让,你觉得这是什么?”
“老奴愿意做任何事,只求殿下饶老奴一命啊!”
顾承看向十常侍之首,这被灵帝尊称为亚父的宦官已是面如死灰,连连磕头。
“殿下,万万不可啊!”
眼见顾承还问话张让,群臣一阵骚动,张钧则是勃然变色,也拼命磕头:“十常侍不除,天下不平,黄巾之乱恐一发不可收拾!”
顾承将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张让身子一震,猛然意识到生机所在,高声道:“殿下,老奴愿意捐出家财,协助平叛,我张氏位于黄巾军腹地冀州,老奴令父兄子弟齐齐上阵,与黄巾军拼了!”
“殿下,我赵氏在南阳,一定痛击黄巾!”
“殿下,我东郡郭氏,愿出死力!”
……
此言一出,其他十常侍也如梦初醒,纷纷赌咒发誓,求生欲望无比强烈。
十常侍也不是没有跟脚的,或者说,就算原本没有,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各自的家族也发展起来了。
朝堂上的众臣脸色却变了。
尤其是当顾承转向他们,微笑着问道:“十常侍愿将功折罪,诸位的家族以前也与他们互有往来,可愿监督一二?”
中德殿内陡然安静下来。
“臣等愿意!”
片刻之后,群臣跪下,心里将这些死太监骂得个狗血喷头。
自己都要死了,居然拉家族下水,简直不当人子。
他们似乎忘了,十常侍本就是阉人,心态扭曲。
位高权重之时,亲朋党羽鱼肉乡里,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失势,反倒让家族免罪,只诛首恶?
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兴王之表,大圣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目睹这一幕,三公看向顾承的目光,终于不再平静。
十常侍失了皇权,就是一群阉狗,不足为惧,但多年的宦官掌权,他们的父兄子弟早就遍布各州郡为官,党羽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