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坐在床榻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但凡她有一点动静,他浑身就会跟着颤三颤。
蓝小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偌大的寝殿中央、一张赭红木榻上,床榻四周垂着金色的帏幔,凌霄正闭眼盘坐在宽大的床榻内侧,满脸的胡茬,一脸的憔悴。
凌霄感觉道蓝小枫的细微动静,立刻睁开了双眼,欣喜地抓住她的手:“羽宝贝,你醒了……”
蓝小枫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见过凌霄这副紧张的模样,对那声昵称也有些不适应。
“舅舅……”她轻声喊道,“手……疼。”
“哦,对不起,是我……我太用力了。”凌霄又赶紧松开她的手,轻柔地放回她身侧,动作小心翼翼,彷佛她就是一块豆腐,碰一碰就会碎成末。
“我……睡了多久?”蓝小枫迷茫的问。
“五天。这五天我真是……度日如年。”凌霄说着,眼里居然泛出泪光。
“我又活了。”蓝小枫努力咧嘴笑道,“我还真是,命大啊。”
“别笑。”凌霄看起来有点恼火,手指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蓝小枫的脸被蹭的痒痒的,心里的一个角落竟如被棉絮触碰般柔软下来。
作为蓝小枫,她清楚地记得病房里父母的对话。
作为澜枫,她没有想到,陪伴她十二年的大师兄澜渊,竟然会送她夺命三剑,而她曾经视为仇人的舅舅,竟然这般的在意她。
若不是提不上气来,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那个贺澜渊跑到魔界来质问,被我赶走了。”凌霄道。
蓝小枫不知道澜渊是怎么来魔界质问的,也不知道凌霄是怎么把他赶走的,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去想任何关于澜渊的事情。
“嗯。”蓝小枫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又努力地咧开嘴。
“我说了别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人给你弄些吃的。”凌霄欲从榻上起身。
“别走——呃……”蓝小枫连忙伸手制止,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的叫出了声。
“不要动!”凌霄忙把她轻按在榻上,说道,“好,我不走。来人——”
凌霄叫了侍女进来,吩咐侍女将熬的粥端来给蓝小枫喝。
蓝小枫这时才看见凌霄手腕上有伤,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小事。”凌霄不以为意,对蓝小枫道:“你失血太多,身子很虚弱,少动,少说话,少忧心,只管好好休息。”
“嗯。”蓝小枫点点头,手指头轻轻拽住凌霄的手指——她害怕一个人,害怕暗处的剑,害怕独自走在赴死的路上……有个真心关心他人在身边,她才能感觉到活着的心安。
长雪门禁室。
“竟然跑了……”司徒非看着墙上悬挂着的前一任掌门亥南水的画像,自语道,“为什么太乙门总是如此包庇这个魔界妖女?师父,是徒儿没用,这么多年都未能替您报仇……”
他拿起墙边檀木刀架上供着的一把赤金色大刀,满脸的愤怒焦躁:“这戮魔刀在长雪门封印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玄机……师父,为什么徒儿研究了十几年都参不透?难不成,它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那些传说根本都是假的?”
司徒非为了重振长雪门,一直不停的探索戮魔刀的秘密,可始终没有任何的发现。他师父和原定接任掌门的大师兄同时被杀,根本没有来得及向他交代身后事,而这个只传与掌门接班人的秘密,他更是一无所知。
想到此处,司徒非顿时觉得被这把刀折磨的这十几年就是浪费光阴,耐心在此刻突然耗尽,他愤怒地挥起赤金大刀向地上砍去,准备毁了这把无用的刀,从此不再寄希望与此。
谁料戮魔刀与硬石地砖剧烈相撞的那一刻,火光四溅,刀刃毫发无损,而刀身刀柄相接处忽然震开,竟豁开了一个裂口。司徒非将裂口掰开,竟然从大刀上取出了一把小刀来。
“原来,戮魔刀的子母二刀竟一直连在一起?为何从未听师父和师兄提过?”司徒非奇道。
他取出了小刀,发现了小刀柄上有点松动,用力一拔,竟然打开了刀柄,从中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绢帛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并配上许多的刀法招式图,上书「戮魔刀法」。
“戮魔刀法?”司徒非顿时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戮魔刀法一直藏在这小刀之中!”
他将绢帛铺在桌案上,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小字,上书:“戮魔刀法总诀:戮魔刀出,万刃皆破。摄魂引魄,斩妖戮魔。子母归一,阴阳相和。噬魂一族,供我驱策。……无碍无障,无视无闻。无我非我,功法始成。倘欲封此刀,唯潜龙剑而已。”
“噬魂一族,供我驱策……”司徒非默念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