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一样倒退。
玛丽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细雨连绵的夜晚,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母后的肩膀上,嘴唇因为动作不停摩擦在母后娇嫩的肌肤。
她害怕打雷,所以她不喜欢下雨天,认为下雨天是上帝派来惩罚小孩子不给他们睡觉的。
所以每到下雨的天气,她总会跑到母后的闺房,紧紧贴着母后。
但那是从前,现在的是幻象。
她很清楚这些是什么。
可那又怎样?
相爱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新鲜的生命在每一个细胞中跳跃,强大的血液在每一条血管里奔流,在这种压迫般的快乐中,在爱人甜蜜的怀抱里,玛丽的胸腔已经被许久没有的幸福感所膨胀得全部充满。
在那双眼睛里,玛丽看到了自己。和母后几乎一样的容貌,但母后因为岁月而灰白的头发,而她还是金黄。
她注视着对方近在咫尺、微微开启的浅粉色嘴唇上,几道潜痕稀疏地散落在上面。她想起步舒畅告诉她的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头发、指纹,包括嘴唇上的弧线,皆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证明。而她又想起曾有一位哲人形容爱情,说爱情会因对方嘴唇的弧线而改变。
玛丽忽然醒悟,所谓的弧线并非只是嘴唇的形状,而是对方嘴唇上下左右横向纵向排列的几道相互平行的窄线。
这些线条从嘴唇内部延伸出来,像是牵牛花的藤,像玫瑰花花瓣的脉络,交织出的一片交错着爱恋和相思的网,紧紧攥住了玛丽的心。
爱情的甜蜜丝丝融化在了舌尖,玛丽对着母后的脖子亲吻。
就好像徜徉在一个鲜花盛开的天堂,传说中的精灵在空中飞舞,没有任何重力,没有任何臭味,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香喷喷软绵绵。
这是什么?她对母后的爱吗?
如果是,她愿意将自己作为那种异教徒口中的禁忌恋人,因为她孤独得太久太久,久到她几乎忘记了母后的温暖......她还是那个小女孩,一个只会跟在母后身后撒娇的小女孩,而不是只能看着母后被狱卒换上囚服拉出监狱,而她因下/体疼痛无法忍受晕过去的小女孩。
但她看清了,当幻象解除的时候,她正在坐在一位少年的小腹上......
“我......夏弥尔!”
李泽紧握的拳头不停哆嗦着,玛丽·特蕾莎就坐在他肚子上,面无表情,没有焦点的绯红眼瞳就像坏掉了一样,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偏偏又看着他。
“杀了我。”
玛丽的声音。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在你的面前是我,而我已经陷入了疯狂,再无法控制,我本来就死了,本来就不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所以我不会怨你。吸血鬼并不是没有心跳,只是心脏会躲过攻击而已,我的弱点在眉心。请不要犹豫,没有时间了!最后的意识马上就会消失。”
玛丽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他,似乎没有人听到。不,可能夏弥尔也听到了,毕竟那个小妮子无所不能。
可问题他下不了手!
玛丽掐着他的脖子,死死地勒着。他完全可以一击膝顶顶开她,但是他真的无法下手,而且,玛丽的力气大得惊人,估计是那种扳手腕一扳到底的狠角色,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妹妹......我快死了啊!”李泽奋力抓住玛丽的双手,用尽的力气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紫红的印子。
“我给了哥哥一颗子弹。”夏弥尔的声音再次重复。
“混.......蛋!”他被玛丽掐得喉骨都要裂了,好不容易迸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