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五年的兵匪之祸,却是真的。”杜显彰背靠桌案,冷静看他。
“这与世子何干?”
“总与某人相干。”
穆莨宸看着杜显彰,“杜大人断案无数,为何不去抓捕真凶?”
“杜某行事,向来奉旨而为。”
“我知道,强扯上你也是无用。毕竟世子与你尚未,”后半句话没说,因为杜显彰的眼神太过犀利,穆莨宸生吞了下去。
还未成姻亲,他也不是赵霁的大舅子,躲着偷偷庆幸还来不及呢,哪会自寻烦恼。
“杜大人,草民想自请同行做证,因为世子此次出兵,我一直随军医治伤患。可否?”
杜显彰居然爽快答应,“也好,此次剿匪受的伤,总有些不妥,路上穆大夫正好与我们看看。”
若是平时,穆莨宸应该不会轻易答应,可这回,他态度谦和,“杜大人说笑,草民现在就有空,杜大人方便吗?”
检查过杜显彰的伤势之后,状似随意说道:“世子为了清剿兵匪残余,也有伤在身,已数日不曾上药。杜大人,路上还有数日,我为他上回药,杜大人也省事些不是?”
杜显彰系着衣衫,看他的眼神不爽,却不得不上他的套,“来人,带穆大夫去给世子上药。”
第二日清晨出发时,居然还是两人同一辆囚车,赵霁依旧显露出对她的厌恶,杜显彰的解释是,“世子多担待,一来她自首得突然;二来护卫有限,两辆囚车不便。”
“路上顺利的话,晓行夜宿,最多三日就可入京。”
赵霁无奈率先入了囚车,依旧挑了最里的位置,用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连背影都不想留给她。
宁仙儿反倒坦然许多,只用斗篷挡住清晨的寒气,还是坐在昨日的位置上。
城外,府衙的官员都来相送——杜显彰。
涂铭樾也在其列,残匪尚未剿尽,盛将军留了下来,由他暂代杜显彰的监军之职。
昔日在渚州城风光无限的世子龟缩在囚车中,每人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可谓精彩纷呈。
宁仙儿留意了肖通判,和他周遭站着的人,如果杜显彰不给力,或另有所图,她拼死也要将肖通判扯出来。
城外十里长亭处,没想到成德堂的人、铺子、田庄的人都赶了过来,虽不敢靠拢,但一个个都眼泪巴巴望着,满含着不舍和无奈。
宁仙儿看向了骑马在前的杜显彰,这里面有许多人都和他在田庄相谈甚欢,他是如何做到熟视无睹的?
她还看到了余婆婆、厨娘,却不见陈九、染翠和苏无量。
回城之后,陈九再未露面,穆莨宸虽近在咫尺,却不能问他陈九近况,问他前次的重伤可好些了?
她希望染翠正在相劝苏无量,不要螳臂挡车,做出不顾后果之事。
她希望凡与杜显彰有旧的,能机灵些找上他,求些庇佑。
再次庆幸她与赵霁尚未分籍,不用担心家财再度落入无良宁府手中。
过后清醒想到,若她获罪,恐也难保。
一连两次,费尽心机从宁府手中夺回,终是化为虚有。
所谓人生在世,蝇营狗苟,所图为何?
抬头仰望,天色阴沉,昨日的晚霞竟白瞎了,换不来今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