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堂毕竟是宁仙儿的地盘,主人的气势自成,“愿闻其详。”
杜显彰不知是否有过行伍的经验,腰背挺得笔直,放下茶盏后,一手置于小几上,一手握拳于腿间,就算刻意掩盖,也有上位者的威压在。
“这段时日,无论走到何处,总能听到成德堂之事。”
“却都语焉不详,就连涂大人,也只说了个皮毛。”
“杜某又是个实诚人,听了个半调子,总觉得不上不下,卡得慌。”
“故而不请自来,想一解心中之惑。”
宁仙儿心中一连数个问号,不就办个善堂吗?普天之下大同小异,分明另有他图,借口罢了。
但是敷衍还是免不了的,“杜大人有心。正如我刚才苦口婆心所说,若大的宅院空置,街面上又总能看到与我一般无二孤苦无依之人,上无片瓦能遮雨,下无立稚难容身。”
“粗茶淡饭罢了,爹娘留下的铺子田庄也能应付,想做就做了。”
杜显彰默默一笑,“就是这男女别院,火炕之法,已非常人所能为之。”
宁仙儿脱口而出,“一般便宜的民宿,不都这样吗?”
“非也。”杜显彰说完,宁仙儿愣了,她确实记不起前事,但身边都是旧人,渚州城也并无不同,怎么就成了‘非也’?
“就没有通铺吗?”话一出口宁仙儿就开始后悔,这事怎么能问杜显彰这个陌生人。
“集地而卧。”杜显彰单手执茶,盯着宁仙儿,“地上不过铺了些草席或芦絮。”
宁仙儿不能再问,只得打马虎眼,“从书上看到,以为世间皆是如此。”
“在京中便闻昔日宁三爷最喜藏书,可惜大半毁于兵乱。没想到宁四姑娘女承父志,也是喜欢读书之人。”
说辞宁仙儿早就想好,“兵乱前看的,之后寄人篱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对宁府不遗余力地诟病,她从不觉得过份,毕竟五年的时间里,她过得实在不好。
杜显彰眼神中竟有了同情,“我想去看看火炕,听说冬日只需少量的柴火,就可温暖如春。”
宁仙儿不得不从,毕竟杜家是不输于崇王府的显赫,走到其中一处院子时,她突然想通,怪不得赵霁刚听到时,也问了许多,只是自己对他毫不设防,根本没往别处想过。
这一切的知识都来自于爹爹,两个庄子上有,并不代表到处都有。
杜显彰从屋内出来,“不错不错,不烧火时,因为用的青砖,冰爽解暑,宁四姑娘,可否让我看看烧火处?屋内并没看到。”
宁仙儿指了指墙角处,因为现在用不到,那里堆了杂物。
杜显彰居然准备亲自动手,宁仙儿这才发觉,他竟然孤身前来,一个随从都没带。
过门是客,岂能真做壁上观,宁仙儿只打量了下四周,立刻有得闲的人过来,麻利地与他一起清空了墙角。
杜为彰独自研究了许久,才拍去手上的灰尘,“等六月天热的时候,让两头通风,应该会更凉快。”
“杜大人一点就通,民女自愧不如。”
杜显彰看了眼神色平淡的宁仙儿,微挑了眉,这哪有一点佩服的样子。
“宁四姑娘心思巧妙,杜某拜服。”
宁仙儿本以为他目的达成,是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