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趴在车窗上,支着下巴道:“看你们这么无聊,我也挺无聊的。”
为了不让阮辞那么无聊,于是顾祈便主动地和谢清予聊了起来,从今天的天气到地方都风土人情,在谢清予听来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偏偏顾祈还颇有闲情逸致说得悠悠然,阮辞听得也认真。
旁边的谢清予就一脸不耐了,甚至有些崩溃。
到十分不耐烦的时候,谢清予才会敷衍地插上一两句话。
这一段并排而行的路走完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
对面不再有阮辞趴在车窗上看,谢清予便冷冷瞥顾祈道:“别装了,你也不见得很想和我说话。”
顾祈淡淡笑了笑,“但是公主想听我与谢将军聊天。”
像聊天这种事,就算顾祈不喜欢,他也能和谢清予说得淡然自若。
因为谢清予知道,顾祈本就是一个不形于色的人。
遥想起先帝在时,由于顾祈早慧,会偶尔去太学院里授课。
他那时年纪轻轻,只不过年长几岁,学识就已经超出了太学院里教学的大学士。
顾祈是先帝身边的人,阮辞幼时的一切都有他打点。
到现在谢清予都还清楚地记得,当顾祈在太学院里发现他和阮辞要好得形影不离时,看他的那深沉如墨的眼神。
谢清予被震慑,那种眼神就好像暗夜里潜伏着的一头狼,发现了外来入侵者在觊觎他的猎物一样。
后来政权更迭,朝堂清洗,谢清予身为新帝的左膀右臂,当然知道顾祈为帮皇上铲除眼中钉,闹出好几家满门血案。
在铲除皇上眼中钉的同时,他也是在清洗旧臣、排除异己。
当朝臣们风云色变、人人自危时,他却依然两袖清风、无动于衷。
那些前朝旧臣依旧是齐臣,大齐的皇姓依旧姓阮,他们把持着大齐朝政,新帝不能让朝政就这么垮掉,因而需得继续任用。
那时皇上需得留着顾祈,因为他是前朝旧臣们的表率。
但是皇上不能留给顾祈任何实权,顾祈若想长久下去,只能当个安分守己的大学士。
这么些年,顾祈始终是大齐皇帝的一根心头刺,而今这根刺非但没有拔出,还依然活得好好的。
这次从羽息国回去以后,恐怕不能再一帆风顺了。
前尘旧事渐渐浮出水面,而顾祈这个沉底多年的人,也终会慢慢浮出水面。
大齐的局势谢清予已不能控制,但是顾祈能。
他不仅能,他还运筹帷幄。
顾祈对谢清予道:“谢将军请伸出手来。”
谢清予皱眉排斥道:“干什么?”
顾祈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难道谢将军往后想一直这样废下去?”
谢清予一震。
顾祈神色温沉中又带着几分炎凉,丝毫没有波澜起伏。
他拿捏住谢清予的手腕,诊了诊他的脉,温润的手指顺势摸了摸他手腕上的伤疤和筋脉,淡淡道:“还不是无药可救。”
顾祈说着便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扎入谢清予的腕中。
谢清予虽感觉不到疼痛,手指却受到了刺激,开始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