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堕入最深沉黑暗的那段时光里,唯二畏惧的事情,一是reborn的温柔,二是云雀恭弥的注视。
reborn的冷血理智是支撑沢田纲吉坐在那高寂孤冷坟墓般王座上最后的力量。只要那个男人一直冷静而酷烈,他就能够催眠自己,麻木自己,告诉自己他亲手制造的一切血腥黑暗都只是因为家族壮大地位稳固的需要。reborn是他的主心骨,不论他善良或是邪恶,reborn的理智强硬和无所不能永远是他唯一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reborn都对他露出温柔不忍的神情,那就只能说明他已经做得太过了,伤得太深了,承担得太多了。
那意味着无可挽回的深重罪孽。
意味着一切已经无可救药。
而云雀恭弥......云雀恭弥的注视。
沉默的,清冷的,望进眼里时有着看透一切的力量。那个人的眼神就像他的人一样锋利恣意,倨傲而又狂妄。沢田纲吉一向觉得,真正完全目睹了解了他堕落的每一个细微步骤的人,除了reborn,就只有眼前的那家伙。他所有的隐藏的肮脏,卑劣,污浊,他如何一步步深陷泥潭堕入地狱,云雀恭弥看着他,全都知道。
仅仅是这样是无所谓的。他早已经丢弃了廉耻,丢弃了是非,丢弃了尊严。
他可以被无数人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却面不改色,脸上只有被不知情的路人称赞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不怕任何人知道他的不堪,即便是云雀恭弥。
但让沢田纲吉从始至终感到芒刺在背的是,云雀恭弥从来不就他的堕落发表任何感想。
没有质问,没有背离,没有任何反应。他看见他的不堪,就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执行他的命令,守护他,为他做事,云雀恭弥似乎成为了狱寺隼人一样只为了沢田纲吉存在的人——那完全不像他,不是他。
沢田纲吉可以接受狱寺隼人无节制的崇敬信仰,因为狱寺隼人除了他别无所有。但云雀恭弥是不一样的。
云雀恭弥不该是那样的。
每当被那双黑色的漂亮的凤眼那么深沉地注视而那个人又什么都不说不做不问的时候,沢田纲吉的惶恐就泛滥得难以克制。那样的云雀恭弥就如同一个刺眼的标志时刻提醒着他的destiny带给他所在意人们的伤害式的改变,提醒着他是一个多么可恨的人。
提醒着他的罪孽。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黑发少年眯起眼,却懒懒地没有站直身子的打算。出口的话冰冷而严厉,但并没有要出手惩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