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云雀学长。”
语速飞快地说完一句话，沢田纲吉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僵硬着背对云雀恭弥，实在没有回头的勇气。黑发少年眯起眼，面上的表情分不出有没有不悦。气氛僵持，两边都不太想开口说话的样子——沉默在道场中漫延。
良久，云雀恭弥冷冷淡淡道：“你很有意思，草食动物。”
沢田纲吉手心中渗出冷汗：“我不明白，学长……”
“别装模作样。”云雀恭弥不耐烦看这家伙故作恭谨的姿态，“刚刚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说真面目什么的，太……”
“沢田纲吉。”黑发少年无视他苍白的辩解，“我会记得你的名字。”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终于又响起，渐行渐远至全不可闻。直到此时，沢田纲吉才放松下来。他回头看，剑道部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因为展露实力被云雀恭弥注意到这种事真是计划外啊。他还没有……做好面对那个人的准备呢。
“你看起来很介意那个人。”reborn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沢田纲吉惊了一下，扭头望定小婴儿的方位。“他倒是有点实力，不过我想你不是因为害怕才表现得那么紧张的吧。”
沢田纲吉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不害怕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云雀恭弥。”
reborn捻了捻自己的鬓角，跳到沢田纲吉的左肩上坐着。
“快点换衣服回家。”平平的语气刻意捏出拙劣的幼稚，“我都饿了。”
顺利回家吃晚饭，别再发生什么让人头疼的事了——这个目标似乎也注定不能成功达成。沢田纲吉走进道场更衣室，正看见山本武站在门口，单肩挂着书包，看起来是在等人。
考虑到目前道场里只剩自己一个人……
“阿纲……呃，沢田同学。”
被冷淡的目光扫过，山本武瞬间憋屈地换了生疏称呼。如果有别人看见现下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估计会忍不住惊讶地瞪大眼睛。全并盛有名的天然元气山本武居然会露出这样被噎到的委屈表情？还是在那个说好了性情温和的沢田纲吉面前？
“山本同学在这里是在等谁？”
因为之前剑道勾起的久远回忆软化了心脏，沢田纲吉再对着山本武时也没办法摆出软硬不吃的冷漠样子。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到底有了一点“对话可以进行下去”的暗示。
“啊，啊那个，我在等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少年就开始觉得紧张了。山本武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心里为自己傻瓜的表现默默宽面泪。一定是因为之前沢田纲吉的态度给自己留下了心理障碍……“今天，真的表现得很好呢。”
“哈？”褐发少年拉开自己的储物柜，语气颇为漫不经心，“专门留下来等我就是为了表扬我一句？你比我想象的要无聊啊，山本君。”
“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发少年的视线游移着，很快却不自在地不敢乱动。原因嘛，大概是因为沢田纲吉毫不在意地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了。
——等一下，都是男生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似乎面对着沢田纲吉的时候总是被搅得方寸大乱呢。山本武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那个人把衣服换完。
少年的身体格外纤细瘦弱，比绝大多数同龄的男生或结实或浮胖的体型整体小一圈——毕竟是从小受尽欺凌的孩子，被抢走零花钱，被倒掉便当，这些在沢田纲吉曾经的生活中家常便饭的事情，导致发育不良也是理所当然的。由于缺乏运动而显得病态白皙的皮肤……耳根泛红地别开视线，山本武僵硬地抓紧了书包带子：这种旁观小姑娘换衣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如果真的把感想说出口的话一定会被恨到死的。黑发少年明智地闭紧嘴巴。
换上了日常校服，发现山本武还待着没走，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烦躁还是该无奈了。
他的本意是不希望这些无辜的家伙再卷入自己注定黑暗血腥的命运里。然而无形的力量如此巨大，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推向自己。他快要麻木了——对于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摆脱既定轨道的现状。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好挣扎。
何必要让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失望呢。
“到底有什么事。”妥协地放缓语气，沢田纲吉从储物柜里拉出书包，“没事我就走了。”
“不不不……那个，还是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