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地喘过了几口气,白老太太这回自己就睁开了眼,狠狠瞪着二太太,“你说什么?”
二老爷这会儿不能叫妻子冲在前头,便站起来道:“这事儿,是我瞧着不大对,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告诉了二太太,若是得空,就把那丫头送到应天府去,叫赵大人好好审审。毕竟,如今大哥手握兵权,戍卫一方,子玉又掌了禁军,正是碍眼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们。故而,这丫头鬼鬼祟祟的,不能轻忽。”
白老太太伸出手去,颤巍巍指着二老爷,想骂,又没法开口。毕竟二老爷的话,那也是为了国公府考虑。
“你……”
“老太太不必担心,应天府赵大人为官极为精明,不过半天时间,就将那丫头的来历查了个清楚。想来老太太也是被人骗了,才叫这样的女人进了府来贴身伺候。”
二老爷清俊儒雅的脸上布满了诚恳,“母亲也不必过于愤怒。倒是,那个将人卖来的人牙子,还需要好好的查一查。”
白老太太眼一翻,就差点儿晕厥过去。
找人牙子?
那可怎么行呦!
当初就是她,叮嘱着那个人牙子,由他出面去江南才买了两个绝色的瘦马回来,养在身边的。
说是淸倌儿,其实吧,这样出身又是美貌出众的女孩儿,又哪里真正清白的了呢?就算没有破瓜,那该经历的,能经历的,也早就经历过了。
放这么两个丫头在身边,白老太太当然不是留给自己儿子的。原本她的打算,是二老爷和越洹一人塞一个。
当然,这跟她的慈爱之心可是没半个铜板的干系。她图的无非就是个痛快,两个瘦马娇娆生姿的,一个比一个弱质纤纤,等到哪天被越二和越洹收用了,等他们知道自己的女人竟然是个一双手臂千人枕的瘦马,那得有多憋屈?
越洹就不必说了,趾高气扬的郡主儿媳妇生的,小时候还被带进宫里养了几年。到现下功成名就了,压根儿就没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至于越二,从前也就罢了,容他一个庶子活着长大成人,还娶妻生子,已经是她白老太太最大的的宽容了。
偏生,这个庶子如今还混得风生水起,眼瞅着就要升迁了。这如何能叫她心里舒坦了呢?尤其对比了一下她的幼子,明明该是老三更出色才是,怎么反倒庶出的出尽了风头呢?白老太太十分的不服气。
横竖一句话,俩瘦马,就是给那两个不听话的儿孙预备的。
还是她把人牙子叫到了跟前,亲自吩咐的。
她万万没想到啊,春柳看着聪明,谁知是个蠢蛋。就一口咬定是她身边的丫头,被越二给收用了,难道还能有人怀疑别的吗?
把老底儿都掀了,可真真是要坑了她老太太哪!
“怎么就能闹到了衙门里去呢?”白老太太老泪纵横,“胳膊肘折了还往袖子里藏呢,你们,你们可真是半点没把咱们国公府的脸面当回事啊!”
越说越伤心,不禁就想起了长子的好处来,拍了一下大腿哭道,“若是老大在,断然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若是大哥在京城里,也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二老爷温和地说。
靖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一起长大的他,最是了解不过。看重面子声名,从来都是把国公府的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就老太太干的这种事,靖国公还真是不会同意。
“你!”白老太太一噎,心里被堵得几乎要喷火,“不行,不管怎么说,这是府里自己的事情,不许扬到外头去!你去,把那丫头从应天府给我带回来!”
“那可是不大容易了。”沉默了许久的二太太终于开口了,晚上了,她已经卸去了妆容,素面朝天,却是别有一番风姿,“老太太您可能不知道,这进了应天府,又查出了破绽,便是已经备了案。那是朝廷正经的衙门,哪儿是咱们说能提人就能提人的呢?若都这么着,还要那衙门做什么?且这丫头背后是什么人还没有查问出来呢,万一真是个包藏祸心的,不止往咱们家里送了人,可又怎么好呢?自然是要查探个明白的。若大哥在家里,这去应天府提人的事儿不难。可二老爷……”
她保养很好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怕是没这个体面哪。”
眼看着白老太太还要再拍桌子说话,二太太忙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明日回娘家,求了我父亲兄长出面?”
白老太太当时就是一僵,连呼吸声都粗重了起来。
如意在一旁瞧着,却也弄不明白白老太太这是气的还是吓的。
看来,这里头有故事呀。
如意心里头暗暗记下,打算回去好好问问越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