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向来不爱猜人心,所以直接就问安泰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容易请了如意来,你倒蔫唧唧的。”
安泰公主捧着一盏新茶,有点儿发呆。
看不上她这副模样,长宁郡主走过去从她手里夺过了茶盏,“到底怎么了?难道还有谁能给你气受了?”
安泰公主是淑妃之女,虽然淑妃在皇帝面前宠爱一般,但是她家世硬啊,进宫就是妃位,如今更是位列四妃之一。除了薛皇后和许贵妃,宫中也就是淑妃了。安泰公主性情直爽明朗,颇得皇帝喜爱,这两年颇有取荣泰公主而代之,成为皇帝跟前第一小红人儿的趋势。
还有谁能叫她这模样?
长宁郡主想不通,如意也想不出来。
安泰公主一声轻叹,明媚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过,抬起手,身边的侍女们躬身退出,这才开口,“还不是四姐姐。”
皇帝共有五女,四公主比安泰年长五岁,封号长泰。
长泰公主今年不过双十年华,生母是柳嫔。柳嫔只是个六品小官之女,选秀时候被皇帝看中留了牌子,最初只是封了美人。后来得了几次宠,生下了长泰公主。那会儿皇帝已经把这个江南水乡,柔柔弱弱的女子忘到了脑后边儿,还是皇后说,公主的生母,位份不宜过低,提到了嫔位的。
膝下有女,却还只是嫔位,连一宫主殿都住不得,足见这位柳嫔娘娘圣宠稀薄,也着实没什么手段了。
长泰公主自幼跟在柳嫔身边,性情也是温婉柔顺,与嚣张跋扈的荣泰公主大为不同。
事实上,皇室五位公主,除了荣泰,另外四个名声都还是不错的。就是安泰公主,也要被人赞一声天真烂漫真性情呢。
“长泰怎么了?”长宁郡主蹙眉,对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堂侄女没什么印象。记忆中,好似只是个总是会温温柔柔笑着的美丽女子。
如意也竖起耳朵听。
“四姐姐大婚也有几年了,为了这个,她不知道暗地里着了多少急,叫了多少回太医开药吃,去了多少的寺庙许愿。就连柳嫔娘娘,也是急的不行,每每和母后说起来,都是心焦的。倒是四姐夫,反而安慰四姐姐,说儿女都是缘分,早晚会有。便是没有,只要夫妻合心,大不了过继就是了。”
长宁插嘴:“这不是很好?”
话才出口就又抿住了嘴唇。
要真是好,恐怕安泰这会儿也不会发愁。
如意试探着问:“是不是四驸马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安泰猛地一捶桌子,眉眼间闪过戾色,“谁能知道,那样深情款款的四姐夫,竟是做得一手好戏。这些年瞒着我四姐姐,早就有了人了,庶女都两三岁了,就那女人,如今又有了身孕。要不是他露出了痕迹,我四姐姐还被蒙在鼓里呢。”
四公主就再温婉,再贤淑,也有着皇室公主的骄傲。四驸马这事儿做的,叫她伤心,更叫她觉得屈辱。
如意侧头问道:“那什么,四驸马是谁家的子弟?”
能尚公主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啊,不是勋贵就是清流实权,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养出四驸马这样的奇葩来?
“南阳侯李家。”安泰公主没好气地说道,“嫡出次子,少年时候便有才名,弱冠之年就已经进士及第了,算得上个才子,所以父皇才会将四姐姐下嫁他们家。”
又拉着如意诉道,“不是我说,我们姐妹五个,大姐就不说了。其余四个,再没有四姐姐这样好的性情,李儒兰竟然敢这样做,真是气死我了!”
长宁就冷笑一声,“气死你有个屁用!”
抬了抬下巴,“长泰怎么说?”
安泰公主小脸一垮,“把自己关在了公主府里不出来呢。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会儿只怕都要哭死了。还有柳嫔娘娘,这两天往母后那里哭了两回了。”
如意眨了眨眼,忍住了没开口。
安泰很是会看人脸色,“如意,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如意一摊手,“铁打的公主,流水的驸马啊。”
驸马的尊贵,那是来自于公主的。叫如意说,享受了尚主带来的好处,那就一心一计跟着公主过日子。又不是遇到了荣泰那样的,有什么不知足呢?
本朝驸马也不是没有纳妾收小的,大驸马身边就没少了女人过。
可事情得分开来看。
当年皇帝把疯子似的荣泰公主指给了大驸马林晟,这些年夫妻俩不说反目也没差了。荣泰一个人把修国公府搅和的鸡犬不宁的,所以大驸马身边收用了几个女子,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四驸马不成啊。
人家四公主出了名的好脾气,你还敢偷吃?偷吃还不算,竟然养出了庶子庶女?
不收拾你收拾谁呢。
如意觉得吧,虽然只见过皇帝两面,虽然那皇帝看似在女色上拎不清,可对晚辈是真真的好。她还没见过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能容忍姑爷欺凌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