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好歹是白家正经的嫡女,我瞅着出身不比洹哥儿媳妇差了吧?委屈她做个二房,莫非还委屈了他们?”白老太太絮絮叨叨,满脸憧憬,“那个有圣旨赐婚,咱不能压了人家一头。可芙儿是我的侄孙女,做个贵妾总还使得的……再不然,平妻?”
三老爷惊讶地看着做白日梦的母亲,再瞧瞧眼角还带着泪花儿却已经满面娇羞红晕的白芙儿,觉得有点儿怀疑人生。老太太真是他亲娘么?
他自认虽然风流了一点儿,可脑子还是有的啊!
亲表妹已经给大哥做了妾,难道亲表侄女也得给大哥的儿子做妾?亏得他娘还一口一个娘家好,好人家,又不愁吃穿的,能叫家里两代女孩儿都给人做妾去?
“母亲啊……”三老爷桃花眼一斜,声音拉得老长,“您哪,安享富贵多好,何必操心这些闲事儿哪?”
白老太太一瞪眼,“芙儿是我孙女儿,她的终身怎么是闲事了?”
“得了,那您自己个儿操心吧。儿子可没这么大本事管。子玉跟大哥的性子可不一样。”三老爷想起当年白家表妹爬床,大哥背着郡主,好一通鞭子抽在那如花似玉的美人身上。子玉没玩过儿鞭子,大概直接就得上刀子了。
三老爷才不趟这浑水呢。
锦儿绣儿来的时候,三老爷正笑嘻嘻地跟白老太太求:“儿子在外头瞧上了个可心的人,这手头么有点儿紧……”
三太太顿时跳了起来,“什么可心的人儿?你院子里那些小妖精们还少么!不行,我不许!”
白老太太刚要说话,外头的丫鬟进门通传了,说是长青园的人来送东西,大夫人给老太太亲手做的四季衣裳各一套。
“我还稀罕几套衣裳不成!”白老太太此时正是看着如意不顺眼的时候,怀里梨花带雨的侄孙女多好?长得美,会说话,又真心地孝敬她老人家,就刚才,那个叫如意的丫头,捂着脸哭起来没完,叫她连话都没能说出口!
“老祖宗。”白芙儿柔柔地开口,美目中泪光晶莹,“您方才本就晕厥了过去,可不能再生气了啊!”
白老太太疏淡的眉毛一挑,推开白芙儿,自己歪在了榻上,又叫丫鬟来给自己揉心口,摆手,“叫她们进来吧。”
锦儿绣儿捧着衣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位老太太,正躺在贵妃榻上,哎呦呦地呻吟着。
“这是大夫人婚前特意为老夫人亲手缝制的。”锦儿恭敬地上前,送上了托盘里金丝璀璨的衣裳。
白老太太瞟了一眼,有气无力地哼了哼,“放下吧。我这一程子身上不大舒坦,人也瘦削了许多,也不知道穿着能不能合身……对了,你们大奶奶呢?我老天拔地的,就怕个闷,回去告诉大奶奶,明儿个开始,到荣华轩里来陪着我说说话。”
锦儿绣儿对视了一眼,心里头明白,这是老太太要给如意立规矩了。
这也是大宅门里磋磨儿媳妇的常见手段。不管什么朝代,孝道都是一样的。有时候做长辈的看哪个晚辈不顺眼,或是要讲究些排场,大多会拿着立规矩当借口——这种事儿,在侯府里时常就能见着一次。荥阳侯夫人许氏,不是个能容人的,荥阳侯那些个侍妾通房,不管多受宠爱,每天都得游廊上站着,打帘子送水。庶女们更倒霉,不但得孝敬许氏,就连嫡出的大小姐花明珠,也都能把那些庶出姑娘当丫头使唤呢。
叫如意落到了这摆明了要找茬儿的白老太太手里,还不定怎么被折腾呢。
二人忧心忡忡,面儿上不敢露出分毫,躬身退了出去,提起裙摆就往长青园跑。她们得赶紧着把这话告诉如意去!
俩丫头急的不行,气喘吁吁跑回了长青园,还没进大门,顶头就看见了越洹正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干什么去了?”越洹一眼瞧见俩丫头身后跟着的人,眼神闪了闪,有点儿不悦地问道,“不好好儿服侍夫人,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