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爱尔兰的巴特勒爵士到了。”在威廉.都铎送走德比伯爵的使者后,佩罗特总管进来行了一礼,对着威尔士亲王轻轻说道。
“让人端两杯加了丁香和肉豆蔻的热葡萄酒, 然后将会议室的壁炉升起来,好给远道而来的客人驱驱寒。”彼时的英格兰虽然还未到十一月,但是坐拥雪山的威尔士已经有了寒意, 所以骤然进屋还是会因温差而感到浑身蒸腾。
至少在威廉.都铎见到爱尔兰的来客时, 后者的胡子上凝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嘴唇还未被橘色的暖焰染回它原本的颜色。
“殿下。”见到威廉.都铎的那一刻, 巴特勒爵士收回炉火边的双手, 冲着威廉.都铎行了个脱帽礼:“见到您真是我无上的荣幸。”
“我也很感谢你能远道而来, 亲爱的巴特勒爵士。”威廉.都铎示意巴特勒爵士不必拘礼, 然后让人端上葡萄酒。
巴特勒爵士在碰到杯子的那一刻舒缓了紧缩的眉头, 然后在三两口热酒下肚后, 脸上也多了些红润之色。
“殿下,我很感激您能重用我这个无名之辈。”巴特勒爵士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王室成员,虽然他在爱尔兰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是跟英格兰贵族相比, 便是云泥之别。
彼时的爱尔兰还“穷苦”, “落后”的代名词。
巴特勒爵士在爱尔兰的土地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收入, 直到威廉.都铎成为爱尔兰的代理总督后,他们才因种植土豆和甜菜而在英格兰的对外贸易里有了一席之地。
“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实力的人,只是没赶上好时候,而且还极为不幸地遭到了小人的打压。”威廉.都铎先是恭维了巴特勒爵士一句, 然后略带歉意道:“很抱歉谈起你的伤心事, 只是我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还要涉及那些让我们感到不愉快的人和事。”
“您无需在意我的感受。”巴特勒爵士的眼神骤然一冷, 合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很感谢上帝没有让我被安妮.博林那个女巫所蛊惑,只是诺福克公爵还有博林一家给予我的耻辱,我至今难忘。”
说罢,巴特勒爵士尤不解恨道:“如今安妮.博林已经顺应上帝的旨意,被打入无尽的地狱之中。然而卑劣至极的诺福克公爵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跟珍.博林(乔治.博林的遗孀,罗切福德子爵夫人)那个贱人一起,厚颜无耻地抢走了属于我的土地,还有属于我的荣誉。”
“你当然有资格怨恨。”威廉.都铎十分公正道:“托马斯.博林和乔治.博林一死,那块奥蒙德伯爵的领地便不存在任何争议,理应由你来继承。”
“可是这块领地却落到了诺福克公爵的手里。”巴特勒爵士怒火中烧地捶了下扶手,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银酒杯。
“冷静,我亲爱的阁下。怒火可解决不了问题。”威廉.都铎示意佩罗特总管将酒杯拿走。
巴特勒爵士也注意到自己的言行有失,于是歉意道:“殿下,还请您原谅我的失礼之举。若不是小人太过于可恶,我也不会失态至此。”
“爵士,我已经告诉过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束。”威廉.都铎阻止了巴特勒爵士的请罪行为,语带惋惜道:“因为我对诺福克公爵的痛恨不亚于你,所以在我面前,没有必要掩饰你的愤怒。”
“殿下,我想我应该明白您为何会来找我。”巴特勒爵士并不笨,甚至觉得威尔士亲王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所以顺势而为道:“只是我远不如您得蒙上帝的宠爱,所以还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去做。”
“你在爱尔兰有很多土地,对吗?”威廉.都铎抿了口葡萄酒,用谈论天气的口吻说道:“等诺福克公爵想要买下爱尔兰的土地时,你得压低价格出售给他。”
“可是殿下,诺福克公爵坐拥英格兰的大片土地,远比三个奥蒙德伯爵起来还要富有。他怎么会看得上爱尔兰的土地?”巴特勒爵士认为威廉.都铎是在开玩笑,但是后者的眼神告诉他并非如此。
“你只管这么做就是了。”威廉.都铎知道尼德兰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商路被打开后,爱尔兰的土地价格会翻倍。
让诺福克公爵先占点便宜也没关系。
横竖在霍华德一家都被关入伦敦塔后,无论是钱还是土地,都会回到他的手里。
“事成之后,你不仅能拿回奥蒙德伯爵的领地,还能获得英格兰的一片良田甚至是一个爵位。”威廉.都铎继续抛饵道:“不过再在诺福克公爵真正倾塌前,你得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巴特勒爵士沉默地看着威尔士亲王,直到壁炉里的火焰快要熄灭之时,他才缓缓说道:“我听从您的一切吩咐。”
威廉.都铎让佩罗特总管将空掉的酒杯满上,同巴特勒爵士在昏暗的环境中举杯盟誓。
…………
“金钱和土地真是无往不胜的利器。”当佩罗特总管将巴特勒爵士带下去吃饭时,威廉.都铎突然感慨了一句:“只可惜这种不可再生能源得省着点用。”
等巴特勒爵士手中的爱尔兰土地循环到他手里,然后再将霍华德家族的主要成员全都扔进伦敦塔,威廉.都铎便成了英格兰仅次于国王的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