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女人捧着碗蹲在马路边, 成为了小镇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面摊桌椅不够,多出来的人只能选择蹲在路边, 或者不吃。蹲在路边吃的人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附近的船夫或者工人,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没有彻底得到解放,大多数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她们这样不拘小节的少之又少, 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思思脸皮薄, 一直低头看面, 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仇人,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和面拼个你死我活。
沈卯卯则完全不在乎, 她三下五除二喝干净汤,亲自把碗送回摊主的案子前, 甜甜地笑道:“老板,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要不是看到了她刚才吃饭的样子,老板就真信了。
他边揉着面边答道:“女娃娃,你想问什么呀?”
沈卯卯说道:“我想知道河边那座洋房的事儿。”
老板手下的动作一顿, 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卯卯含糊道:“就是好奇。”
老板严肃道:“有些事情不该是你好奇的,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他说得这么严重, 沈卯卯反而更好奇了:“是这样的老伯,我们有几个同学偏要去里面过夜练胆量,我不想去, 所以只能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吓人的传说, 争取把他们吓退……”
老板加快了揉面的速度:“既然这样, 那你们就等我一会儿,等这波人过去我再跟你讲讲。”
沈卯卯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就谢谢您了!”
思思蹲在路边,幽幽说道:“她这不是自己就能解决一切吗?我们为什么也要跟着在这儿被人围观啊?”
金毛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因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哑巴。
饭点儿过去后面摊的人就少了,老板擦出来了一张桌子,招呼她过去坐下。
沈卯卯走过去,身后跟着两个跟屁虫。
老板抬头扫了她们一眼,沈卯卯立刻解释道:“她们是我的同学,都不想去那边练胆。”
思思和金毛连忙对着老板呲牙笑了笑。
老板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了。”
“二十三年前,镇上的一位富商之子留洋归来,同时也把那些西洋的玩意儿带入了淮镇,镇子的第一座洋馆就是河边的那座,建成之后,富商儿子就带着家人住了进去。”
“富商的儿子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正房太太和两位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可惜三位太太都没能给他生出儿子来,女儿反倒是一个接一个,足足生了三个。”
“后来呀,求子心切的富商之子向河伯许愿,想要一个儿子,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声音问她,愿不愿意付出等价的东西,富商同意了。结果第二天,她的小女儿在河边玩耍的时候失足掉进了水中,尸体都没能捞到。”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太太突然就又传来了怀孕的消息,一年后真的为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生了儿子的喜悦冲淡了一切,富商之子把女儿的死抛在脑后,只以为她是死于意外。”说到这里,老板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念一句古老的咒语,“如此过了两年,就在小女儿死后的第三年,她从水下爬了出来……”
故事讲得有声有色,甚至吸引到了旁边的几位食客,其中一人听到这里,配合着问道:“莫非那小姑娘诈尸了?”
“正是如此。”面馆老板点点头,干脆站了起来,环视一圈把故事说给所有人听,“她被河伯相中,认作了干女儿,此次能回到岸上,就是河伯给她开了后门,让她得以回家探望亲人,好一解相思之苦。”
又一人打岔道:“这她在水里泡了三年,那脸不会肿得像个馒头似的吗?”
“然也。”老板来劲了,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爬到桌子上去演讲,“岂止是脸,那小女儿全身都被水给泡发了,肿得像个怪物,富商一家见到如此场景自然是怕得不行,甚至没听解释就把她打了出去,还请来了道士打伤了小女儿。她亲爹不仅没认出女儿,还要请道士让小女儿灰飞烟灭,可惜那小孩聪明至极,自己想办法逃了出来。”
几名食客还有事,交完钱后依依不舍地走了,但周围的人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多,把面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女儿逃走之后,就向富商之子一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先是他家大女儿莫名在楼梯上摔断了腿,后来二女儿也在同样的地点掉进了河里,而且和小女儿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尸体。富商之子看情况的不对,连忙送儿子去了国外,此时房子里就剩下了三位姨太太和富商之子本人。”
又有一人打笑道:“喂——!老姜头,我听到的版本怎么跟你讲的不太一样呢?”
姜老板侧身让出位置:“来来来,你来讲。”
那人连忙退到了人群的后面,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口若悬河。”
姜老板隔空啐了他一口,从条凳上下来了,道:“搅兴的玩意儿,不讲了,赶紧都散了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底下响起了一片喝倒彩的声音。